“你应该不止这个价钱吧?”
“嘛,听说是拆东墙补西墙,东拼西凑还债的时候刚好差300,就把我给抵押掉了。”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当年的悲剧,没人知道那副笑容之下有着怎样的过去。
“后来呢,你变得和你妈妈一样吗?”神威问。
“不,第一家店的客人被我踢掉了oo,老板把我打了个半死后丢我出去自生自灭了。”
“噗,我可以笑吗?”
“笑吧笑吧。”
她背对着他,因此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何,但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后来呢?”
“后来啊……”阿香忽得扭过头来,对神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我跑回家了。”
“真厉害呢。”在捧场这方面,神威一直做得很好。
“你知道那个混账男人输光内裤回到家里看到我时,那个表情有多精彩吗?”
阿香的话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下来,毫无疑问她很擅长叙说故事,她的每一句话都能恰到好处地调动情绪气氛。
“后来那家伙发现这个漏洞可以钻,就到处搬家四处骗取赎金,真是有够坏的,不是每次都能认得跑回去的路的话,就完蛋了呢。”
“阿玉很擅长认路呢。”神威道。
阿香摇了摇头: “我只能记得去过的路,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根本没有办法,我的运气很差,每次都会选到最糟糕的路线。”
“但就算这样,我也还是很后悔当年没有坚持带着弟弟妹妹们逃离那个男人的身边。”
神威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悲伤。
总是特别坚强的人很少会流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或许是因为这只有他们两人,微妙的气氛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你的家人后来怎么样了?”神威问。
阿香吸了吸鼻子,眨巴眼睛道: “嗯,大部分都死了。”
神威没出声,无声地望着她的背影。
“后来好不容易跑回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讨债的家伙打死了,弟弟妹妹们也不知所踪,后来……我想尽了办法存钱,想要把唯一的家人赎回来——”
说到这阿香的声音已然颤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存到了钱,结果却被告知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或许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吧,就像几个月前的我。”
阿香捂着脸,终于是没忍住,胡乱地抹着怎么也止不住的泪:
“哎呀我真是讨厌,保护不了任何人,却一而再地连累其他人,我不敢奢望那个人可以原谅带给她无尽痛苦的我,但我只希望……”
“最后,最后……”
“她能够获得幸福。”
少女的哭声传来,神威安静地坐在那,没有嘲讽,也没有感到不耐烦,而是和她一起承担这份沉重的感情。
哭了有一会,阿香感觉心里的压力释放了些,整个人轻松了下来,飘飘然的,有些不真实。
“哭完吗?”
少年的声音传来,阿香愣了一下,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少年仿佛读取了她的内心,语气轻松道: “哭并不是弱者的专属权利,没什么好难堪的,相反,能够让你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内心。”
“嗝!”
阿香抹着泪,打了个嗝。
确实正如他所说的,胡乱地发泄哭完一场后,她的内心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
“既然还活着的话,就不应该放弃吧。”
少年又道。
“像你这样弱小又不起眼的家伙,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吗?”
“既然是生育了这样的你的母亲,那肯定没问题的吧?”
阿香睁大了眼,有些错愕地回过头去,对上了少年那不知何时睁开了的海蓝色眸子,仿若浩瀚沉静的大海,包容万象。
“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轻言放弃的话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少女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年明媚的笑。
……
十分钟后。
“干它妈的!”
“干就完了!”
阿香使尽浑身解数,手上拿着一根扭过的黑色发卡,在自己脖子上的爆炸装置上的孔洞中搅动着,虽然人看着很残暴,但手上的动作却意外得很轻巧。
不就是个破装置吗?
只要是锁,就有打开的方式!
从小偷鸡摸狗的她开过的锁还在话下吗?
神威手枕在脑后,闭着眼靠在墙上假寐,表情闲适无比。
听着阿香打鸡血的呐喊,他嘴角微微扬起。
真是个笨蛋呢。
沮丧的嘴脸可一点也不适合她。
又过去五分钟。
咔哒。
禁锢住脖子的装置松开。
已然超脱生死的阿香流着感动的泪,举起了手上那枚黑色的发卡,满脸凛然,像个在拳击场上的光荣胜者。
昏昏欲睡的神威听到观众的呐喊声bg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就被阿香抓住了手臂摇晃着。
“神威大人,我成功了,我把锁解开了!”
胜利的喜悦洋溢在少女的脸上,神威只觉得有点刺眼,像是被太阳直射似的。
随后,阿香拿起黑色发卡就要给神威解锁时,却发现——
“啊咧?”
少女眨巴着眼睛,而后猛地睁大了眼。
此刻的神威,脖子上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