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盈不打算参加同学会,她与高中同班同学不过分亲近,加之和部分nv同学略有矛盾,她发自内心抗拒同学会。况且谢晴笙不打算参加,她与交往多年的男友即将步入礼堂,数月来都在筹备婚礼。
闺蜜不打算出席,秦纾盈也没有出席的必要。
「叮铃铃——」
吵杂的手机铃声打扰了睡眠,秦纾盈翻了个身,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接过来电。
「您好,我是秦纾盈。」
高傲刻薄的nv声从手机里传来:「秦纾盈?终於找到你的手机了。」
这声音怎麽听都不怀好意。秦纾盈的睡意顿时消散,她从床上盘腿坐起,第一个直觉是她又招惹了哪个案子的仇家。
「你是?」
对方沉默数秒,yyan怪气道:「你认不出我的声音?故意的吧?」
对方不礼貌在先,秦纾盈还是秉持着礼仪回应:「抱歉,我想不起来您是哪位。如果有要事或需要相关的法律服务,烦请早上八点过後到律师事务所一趟,或是将信件寄往信箱向我预约时段。」
「……你嫌弃我打扰你睡觉?」她的措辞很激烈,秦纾盈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秦纾盈向来不喜欢说谎,只好实话实说:「是,现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您的来电已经造成我的困扰。如果要向我委托请麻烦在早上八点之後。」
秦纾盈拉开手机,将要按下红se按键:「抱歉,暂时先挂了。」
她自认态度温和,却不知道怎麽戳中了对方的要点,让那人气得口不择言,「你还是这麽恶心!过了这麽多年一样讨厌!像你这样恶心矫情的nv人怎麽还没si?」
来电者歇斯底里的辱骂一字不漏传进她耳里,谩骂声越发不堪入耳。
秦纾盈见她丝毫没打算停止,决定打断她一连串的辱骂:「刑法第三百零五条,恐吓危险安全罪。以加害生命、身t、自由、名誉、财产之事,恐吓他人致生危害於安全者,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罚金。」
谩骂声戛然而止,秦纾盈道:「您的说词已经涉嫌违法令我感到害怕难安,我已经将这段对话录音下来,一觉醒来就会报警处理。」
秦纾盈好心解释:「抱歉,我也不想报警,但您的言语过激已经让我产生恐惧。」
……
「你、你那个证据不算!」对方声音颤抖,试探x开口:「你别恐吓我!那个证据不算数!我可以告你擅自录音!」
「是吗?听你的语气,你是想要因为我侵犯你的ygsi权而提告?」秦纾盈捂着口打了个哈欠,如果知道她半夜接起电话会被人羞辱谩骂,她一入夜就会手机关机,「向您科普一个法律小常识。」
「在通讯保障及监察法第二十九条第三款有提到,录音只要不是出於不法目的,以正当合理缘由进行录音就合法。换句话说就是——打官司我会赢,你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可惜私人通话不涉及公然侮辱,不然你还会罪加一等。不过没关系,你还是有罪在身的。要不要猜猜看在我合法的运作之下,你会被处以罚金还是有期徒刑?」
对方被秦纾盈的漫不经心的口吻震慑,许久才放柔声音。
「纾盈……我开玩笑的。」
「不。」秦纾盈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是以提告为理由,他们能继续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我认识很多同行的律师朋友,有的律师在刑事这一块b较擅长,要不要和你推荐几个?」
对方见她丝毫没打算顺着台阶下,急得喊道:「秦纾盈!」
「我没跟你开玩笑。」对方没有半分悔改的态度让秦纾盈联想起过往不愉快的回应。漫不经心的神se从她脸上褪去,她面se一冷,给对方严厉的警告,「如果你向我道歉并且把这些话原封不动还给你,我可以当作没这件事,否则天一亮我就寄律师函给你。」
「我是律师我说到做到,现在给你三秒做准备——」
「喂!等等!」
「三。」
「你、你欺人太甚!」
「二。」
「你这是仗势欺人!你是律师了不起吗!」
「一。」
对方心态崩溃,忍不住叫道:「对不起!我才恶心该si!是我恬不知耻!」
秦纾盈轻笑,好似威胁不曾出自於她口中,「你现在就会好好说话了,这不是很好吗?」
解决了突如其来的sao扰,秦纾盈消逝的睡意又登时涌上,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半夜打过是为了想要进监狱,我不介意你再打过来第二次。」秦纾盈在准备挂通话之前还是礼貌地做了结束:「希望以後都不见。」
对方急忙喊住她:「秦纾盈,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秦纾盈真实地感到疑惑了,这是什麽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吗?是唐以安或者是楚君衍?我一定要认识你?」秦纾盈连环三问让对方哑口无言,她听着手机里沉默的呼x1声,笑了出声:「做人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这次真的挂了。」
秦纾盈yu要挂通话,对方这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急忙道:「我、我是范筱!四班的范筱,你不记得我了?」
「坐在你前桌的范筱!」
「范筱?四班的范筱?」秦纾盈一听见人名,多年缭绕在回忆之上的雾霾顿时散去,露出掩藏在低劣空气之下的面孔:「啊……原来是你啊——」
她一声冷笑,四周的空气彷佛冻结成冰。
「你怎麽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
藉由别人口中,秦纾盈听过许多关於自己的传闻,大部分都是杜撰,有的荒谬到不认识的同学也直呼不可能。她听了传闻一概都当马耳东风,强迫自己不要往心理去。
她知道校园里有一部分人讨厌她,也知道其中以范筱与她的姊妹团最屹立不摇。若不是知道范筱讨厌她,每天入睡前都祈祷她从云端摔入尘泥,秦纾盈会以为范筱是她的真ai粉,没有人b她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秦纾盈男朋友不是顾向宇吗?怎麽跟辩论社的蒋临学长这麽好?」
「蒋临是前社长,两个人要交接社团,难免会有往来。」
「她和学生会那几个男生也很好啊!有男朋友怎麽还不懂得避嫌啊!真不要脸!」
「她是学生会长,跟学生会的人感情好不奇怪吧?」
「啧,我看她就是想钓着他们,享受很多备胎围绕的快感吧?还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
一传十十传百,清醒的人固然在,但更多是盲目跟从的群众。她的名声像坐溜滑梯一路向下滑落谷底,她不记得上过多少次学校的靠北版,或许十次、或许二十次,她记得那一阵子只要离开教室,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便会聚焦在她身上。
「那是秦纾盈吧?看起来漂漂亮亮,骨子里却这麽恬不知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恶心,真不想靠近她。」
从顾向宇向她告白到陷入舆论漩涡中,秦纾盈的低cha0期长达半年之久,在那不见天日的半年里,同班同学都不谅解她对顾向宇的漠视,本该最亲近的同学私下对她恶言相向,她每天都逃入学生会和辩论社当中,用忙碌来忽略心底委屈的声音。
同时,她对自己升起翻天覆地的怀疑。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是不是……她本身有道德人品上的瑕疵,才会被一大群人深恶痛绝?
是不是……她其实是她们口中的那种人,她却不自知?
秦纾盈会惦记着任斯人数年,除了他是她年少的暗恋,还有一个原因是任斯人给了她向上的勇气。
在那介意他人言论、敏感旁徨的十七岁,她用倔强保护脆弱的自己,让她在外人眼里百毒不侵、无所不能。
她独行在雨花纷扬的雨季,霏霏霪雨sh了她的前襟。
然後,她在大雨过後看见一道彩虹。
任斯人是那道彩虹。
那是秦纾盈遭到他人诋毁最恶劣的岁月,只要走在人群当中就会听见若有若无的议论声。那阵子,与她交好的前辩论社长蒋临和交往两年的nv友分手,有的人刻意将矛头指向秦纾盈。
——是秦纾盈cha足他们之间。
传闻甚嚣尘上,连蒋临和前nv友澄清也堵不住悠悠之众口。那些人说,蒋临他们是为了秦纾盈的名声才替她缓颊,这掩盖不了她cha足的事实。
那些人b说书人还说得jg采,讲得头头是道,好像亲眼目睹了场面。
秦纾盈要崩溃了。
她藉着生理痛为由躲在保健室,保健室阿姨让秦纾盈先安静在床上休息,她得先行离开一阵子。
秦纾盈乖巧地道好,脱掉鞋子坐在病床上。
浅绿se的屏风隔绝病床,屏风里只有她一人,她不会听到其他流言蜚语,
不会有人谩骂她。
这里很安全。
秦纾盈鼻头蓦然一酸,眼眶登时就泛红。她伸手抹了抹鼻子,拚命想压制住落泪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拉开病床之间的浅绿se屏风。
秦纾盈来不及将脸缩到棉被里,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如同飘散在盛夏的五月雪透着一gu沁人心脾的冷淡。
她曾在中学网球场上听过无数遍的声音——
「秦纾盈?」
在浅绿se屏风之後,是任斯人一张清逸出尘的面容。
任斯人穿着乾净的白制服伫立原地,姿态宛如早已等待数年之久。午後温暖的yan光从窗户落在他的肩膀上,伴随着光而生的影子斑驳了他清隽的侧脸和衬衫。
流逝的韶光忽然有了姓名,是眼前人的名字。
任斯人定睛注视秦纾盈,焦羽se的虹膜倒映出孤立无援的她。漂亮的虹膜宛如屏除了世界万物的g扰,只为了让她融入他的眼底。
「刚才听声音,我猜是你。」
他俊逸的容貌在yan光之下目眩神迷,是连梦里都不敢奢望会出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