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6:魔族讨伐军(2)(1 / 1)

他彷佛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好似修士叔叔说过的,故事中引发神蹟的圣nv一般,浑身笼罩温暖的白光,所有的伤口与痛楚都在暖流中消失,连医生束手无策的重伤都能救回来。

梦里,他不但使自己完好如初,连带身旁伤害他的野兽也一并救了回来,野兽恢复理智,趴在他身旁低声鸣叫,似是感激也是恐惧。

白se的力量自他t内溢出,宛如乍看沉稳实则活泼的生命,在他身周盘旋,欢快起舞,就是不愿被他压制,回到t内一边战斗一边潜伏。

他被白se力量包围,却感觉到长年与白se势均力敌的黑se由於失去了阻碍,也开始在t内躁动喧嚣,以加速度占据他全身,只待在名为「心」的地方cha上它们势力的大旗,便能彻底掌控他的躯壳,不再被白se力量抗衡。

他很不安,拚尽全力抓住一缕白se力量保护那处证明自己人格的最後基地,同时一次又一次呼唤那些盘旋的同伴回来,以微乎其微的成效重新在t内失衡的天秤上放上白se。

他的效率赶不上黑se力量失控的速度,他的四肢终究不听他使唤了,在黑se力量的加乘下,他还如同什麽都没做便得到了训练几十年的成果,抑或摇身一变成为天生强悍又嗜血的狼,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力气,转瞬便追上嗅到危险气息立刻逃跑的野兽,黑se力量在手中化为利刃,jg准割开上一秒还在嚎叫的野兽的咽喉。

他忽然有了用不完的t力,若隐若现的月光穿过树叶洒在林间的地面,以人类的视力来看仍只b伸手不见五指好一点,他眼中的一草一木却无b清晰,能够视黑暗於无物地笔直朝山下奔跑,沿路速度不减,直到看见属於屋舍的灯光。

那晚的村子b平时多了一点sao动,他本能察觉到,这是发现他未归的大人在找他,外显的那个他一时瑟缩了一下。

随後他又狡猾地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人类,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必担心一踏进人类的视线范围就会遭到攻击,於是毫不犹豫将感知范围扩散出去,找到那几个在引发他觉醒的过程中功不可没的男孩。

他是猎手,他们是他混沌的意识中,决定要优先寻找的猎物,仅次於那头野兽——作为对他们勇气可嘉的赞许。

他不知道外显的他会有如此接近人类的思考,是否是因为他尚未被完全吞噬的缘故,但假若代价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情愿不要。

他如一阵风般闯进了孤儿院,轻而易举找到了略带不安躲在院子角落商量说词的那几个男孩,在成为其中一员。

他只能离魔族愈远愈好,重新捡回胆小鬼的称号。

为了不被推上正面面对魔族的第一阵线,他主动接下魔族来袭时负责疏散居民的工作,经过几次经验,他虽仍有些笨拙,总算也能单独行动,增加疏散效率,减少人员伤亡,完成疏散的部分骑士也能尽快返回战场。

他当时还不知道夏天是最让讨伐军头痛的季节,万物躁动,魔物也特别凶悍,高阶魔族更是最容易挑这种时候出现,两个就能牵制一整支骑士团,余下战斗人力极为吃紧,居民受到的保护连带变得脆弱,而那个夏天,不请自来的高阶魔族一共三名。

各个骑士团都有负责居疏散居民的骑士,他们彼此也还算有合作经验,在意识到情况是前所未有地严峻後,战力较高的骑士投入战场,他与另一名骑士则守在居民集中避难的基地,以防万一。

他没想到真的有游荡的魔族找到附近,再不有人跳出去转移其注意力便要闯入基地,再仔细一分辨,那竟是以身旁骑士的实力,一照面就会丧命的高阶魔族,他只能心一横,交代骑士留在原地保护好居民,自己在骑士不解又错愕的叫喊声中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成功令魔族眼中再无他人。

他四年多来,剑术从零基础到有模有样,瘦弱的身t练到b普通人强一点,成长为青少年的四肢力气与速度也绝非儿童时期可以相b,单挑一、两名魔族都有赢面,以上却不适用於高阶魔族。

尽管他不愿如此形容,但高阶魔族确实是他魔族化的那种姿态——以黑暗之力强化出的压倒x的速度、力气与战斗本能,b魔兽更难以防范的条件还有c控自如的黑暗之力,不论远功或近战都所向披靡,他不化为对等的姿态绝对打不赢,而不赢的下场唯有一si。

他清楚让自己失控的风险太大,然则他不够聪明的脑袋完全想不出还有什麽更好的解决方法,只能一面祈祷自己能在打赢敌方之际取回理智,一面拔剑给自己制造出一道伤口,接着透过治癒外伤将光明之力引出t外,主动为黑暗之力制造za0f的空隙。

是幸运更是不幸地,他的失控非常成功,他再度忆起那种意识下沉到无法控制四肢的感觉,在这一次的「梦」中用了b预期短的时间便杀si那名魔族,转头又想将基地中的居民屠尽,被他y生生转移杀意至前线活跃的众多骑士,於是如锁定猎物的狼,奔向魔族与骑士混杂的方向,冲进混战的群t中不分敌我地攻击所有视线范围内的个t。

在他附近正好有一名隶属他们骑士团的骑士,是在他之後加入的壮硕青年,第一个发现他也发现他的不对劲,慌忙前来制止他的不分敌我,并试图唤醒他,却不晓得当时的他不仅不是他,也不可能被任何外力唤醒。

他只是还来不及取回不听使唤却也未曾消散白se力量,平衡t内的天秤。

那名骑士b他想像的强,否则也无法稍微激怒被黑暗之力笼罩的他,让他一时放弃了较需要技巧但可以让身上少沾点血的黑暗之力武器,切换成他b持武器更擅长的战斗方式——徒手。

那名骑士也b他想像中弱,被他扼住要害後连一点挣扎的力道都没有传来,弹指间便断了气,脆弱得令发起挑战的他感到无聊。

模糊意识到发生了什麽的他惊慌失措,只能奋力捉住一缕又一缕白se,浑然未觉自己是何时被更巨大、更刺眼得令人咬牙切齿的二十多团白se光团包围,放眼望去皆是纯白,当场挑动他天生对立的攻击yu与危险要优先排除的本能,几乎与光团同时动作,一面闪躲白se的攻击,一面回敬黑se的利刃,必要时还得稍微架起厚实的黑se防护罩,或是将之「穿戴」在手上,将杀伤力较小的白se光团打回去。

他将更多心力放在取回自我上,感觉不出实际过了多久,只觉在他终於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一gu无与lb的疲惫感油然而生,使他浑身脱力跌坐在地,而他并不能否认其中没有「想起自己杀了好几个骑士,包含团内同伴」的缘故。

魔族带来的混乱过去,总归是又一次守住了帝国边境的几个骑士团方有余力整顿城镇和统计伤亡人数,他该面对的同伴终究会来临,意料之内的一张张心寒和复杂表情也仍会造成他的打击,而不同於四年多前如cha0水般淹没他的消沉与无力,他尝到的是椎心刺痛的罪恶感,每名同伴看他的眼神都彷佛在他心上扎了一根刺,不会无时无刻感受到,却容易在夜深人静时一阵阵地ch0u疼,令他想在克制不住的发抖中笑出来,笑到最後泪光闪烁。

一个沉淀许久到几乎成为他核心思想的念头经常以同一句话在他舌尖打转,末了又被他重新咽下,却愈是制止自己说出口,愈加反覆细细品尝。

——对不起,他真的不应该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