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右手已经被融掉了，左手也因为附着在上面的黑泥无法握笔。

“能帮我在这上面写个东西吗？”

z001尽量装出最可怜的语调说着。

“当然。”

不过其实不用不装可怜的，乙骨忧太一定会帮他的。

“……”

z001的话低不可闻，破碎的话语飘散在风中，连个尾音都不剩。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

但还是依照着001说的，用曾经练过的、他认为最漂亮的花体字，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这句话。

“麻烦您了。”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z001所有的力气。

“请埃利乌斯先生过来吧。”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冰凉如同死去多年的手握住乙骨忧太的肩膀，将他转了过去。

手掌抚上白衣咒术师肩胛骨的位置，轻轻向前推了一下。

身后的气息霎时变化。

不再是活人与咒灵交织的气息，而是彻彻底底的，被咒灵覆盖住，一丝人的气息都不存在了。

三日期限，在无声中悄然到来。

…

招呼来五条老师后，乙骨忧太就坐在那里路边的长椅上不动了，手指玩着袖子上的绳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忧太。’

狗卷棘的心音突然响起。

平日里狗卷棘的心音大多数是很活泼的，透露出他有些恶劣的小男生心理。

今日的声音却紧绷绷的。

乙骨忧太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猛然提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布拉德的妹妹死了。’

突然抛出的心音还没得到反馈，五条悟那边爆发出一声又似哭喊，又似哀切的爆鸣声。

“z001被祓除了。”

接连的死耗让乙骨忧太静默一瞬，什么话都吐不出来。

而站在他旁边的罗宾也只说了z001的死讯，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的身体一直朝向五条悟那边，眼睛也一下都没眨过。

乙骨忧太还是第一次见达米安如此沉默，像一座雕塑一样，立在长椅的旁边，不知是何滋味。

半响，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众人终于动了起来。

罗宾拾起敞开在地的本子，他记得z001似乎拿这个当日记本。

因为刚刚乙骨忧太写的太认真的缘故，最后一张留有字体的那一页上沾满了墨迹。

因此落地的本子也恰巧将这一页敞开在外。

「threedayfhappessisenoughtobeunfettable」（三天的幸福，也足够刻苦铭心。）

罗宾的手指突然紧攥了起来。

…

只可惜事已定局，墨迹已干。

而你无法改变已经写好的结局。

第二天从医院里清醒过来时，林越还处一个很懵的状态，直到清洗面部的冷水泼在脸上，才勉强清醒过来。

‘明明说要照顾布拉德兄妹和小伊森的……’

自己却先睡着了。

林越摸着有些涨痛的左眼，混沌的大脑被强制反过劲儿来。

没办法，这两天扮演费施·莱文实在是太费神了，累到林越昨夜完全没有精力照顾那几个未成年。

“索恩……”

林越下意识去找三个小未成年里最熟悉的那个人。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林越棕色的眼眸就捕捉到白发咒言师的身影了，一起入眼的还有趴在他身上休息布拉德和伊森。

金发小孩和棕发少年大概是浅眠状态，在林越喊出狗卷棘的英文名时就条件反射似的睁开眼，一齐抬头望向他出来的方向。

“您醒了，l先生。”

布拉德对林越的本体并不熟悉，说话间的语气带着客气与疏离。

林越注意到他有些沙哑的嗓音和虚白的面色，察觉到他昨天晚上可能休息的不太好，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东亚男人只是默默地去接了杯还算温热的水，递了过去。

原谅一个种花人，此刻只能想到“多喝热水”这句话。

真的不是敷衍布拉德，热水真的很管用！

林越的中国胃表示，他早就受不了白人饭了，如果有口锅，他选择当场给三个熬夜小孩煮口热粥。

“喝点。”

灌上温水的杯子被举在布拉德的眼前，林越本就偏温和的东亚脸让他有些恍惚。

“熬了一夜？去休息会吧。”

“你妹妹有事我再叫你。”见布拉德的神情缓和了一点，林越趁机劝他去休息，“本来被绑好几l天就很累了。”

“别自己也病倒了。”

甚至还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被自己轻手轻脚的放在地上的小女孩在下一秒死在自己眼前。

这对布拉德来说是残忍的。

也许作为一个哥谭人来说，死亡常伴与人。可对于一个刚刚散发完善心的哥谭人来说，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吧。……

林越的话一出，本来就低沉的氛围更加致郁。

“…抱歉，l先生。”布拉德的笑容和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像是被打碎的玉器，一片一片的，怎么都粘不起来了，“不过谢谢您的关心。”

“我还要忙我妹妹的后事。”

……

啊?

“在你昨天睡着之后死的。”996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但是你睡着了，我就没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