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劈啪啪——”

捂着自己的猫耳朵，胖胖左顾右盼，在苗苗怀里把小胖头转得拨浪鼓似的，都是人，而且都是大大小小的孩子，好奇怪的感觉，仿佛大人都变成了孩子似的。

一会那里冒出一个大人，大喊一声：“点炮仗了！”接着就是又一阵“劈里啪啦”，光里红色的碎纸随后随着一股烟火味扑鼻而来。

就有人问：“苗苗带着小少爷拜年了！”脸上堆满了笑意。

苗苗就抱紧胖胖笑说：“哎，一会就过来，我们要从那边开始拜年，一家家都要走到的。毛六叔可要把好吃的给我们多留点啊！”抱着胖胖就是好，人人都想喊她进屋。

“你放心了，早些来啊！”那个人收起竹竿，笑着摸了胖胖的脸笑说：“小少爷，新年好啊！”

“……”胖胖发现人不认识，就瞪大眼，死死地抱紧苗苗地脖子，扯着嘴角微微笑。

“走了走了！”苗苗等另一边的炮仗没了时，就抱紧胖胖，喊了喊揪着她裙摆的小白象说：“小白象跟好了！”

“恩！”小白象立刻抓紧了苗苗地裙摆，紧巴巴地跟着苗苗，身后那些跟着的奶娘都不熟悉，身处陌生的环境总觉得害怕，不似山里那些跑惯得孩子，弄丢了都能自己找回家。

好容易挤在孩子群里到了寨门处，门还没开，只见大寨门上一串老长的鞭炮，一群人正站那里喊外面围着的孩子：“要给你放炮仗了——”

“阿爸——”胖胖眼尖，刚才还夹尾巴小狼模样的胖胖，立刻朝着昊烨的方向喊：“阿爸——”那是他阿爸，站在最高的地方，好了不起的样子哦。

苗苗正拉长脖子找人，踮着脚四处看人，心想她打扮可是很惹眼的，但是一转脸看，和她一样头顶银冠的姑娘有好些个，都是大寨这次不少山里头人的女儿，孙女，不多不少也有十多二十个大大小小，打扮的银晃晃的，比不得小猫那周身的银光闪闪，但谁不是头戴小银冠，手脚银镯子，项带银项圈。

苗苗很沮丧，她还以为自己得了那些银饰会不一样了，感情还是比不过，只能安慰自己：那都是人家娘亲传给她们的，她娘偏偏带着她穷爹爹私奔，白搭了好多银首饰。

“阿爸……阿爸……爸……”

胖胖看见昊烨那个高兴，喊了又喊，无奈孩子们好多，声音总是盖过胖胖，急得胖胖，猛摇苗苗，带他去找他阿爸，但是苗苗眼睛里只有她要找的人，那里注意到胖胖在怀里激动什么。

就在苗苗引颈看见那边石头上正四处找人的小山时，就高兴地喊：“小山、小山——我在这里！”

苗苗急啊，想挥手，偏偏抱着胖胖，这还罢了，偏偏那头大门上，昊烨亲自点上了开门的炮仗，响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了，喊什么都听不见，急得想抹泪，心里埋怨，没见过炮仗要响那么大声、那么长的。

胖胖也着急，不过发现炮仗响得震耳朵时，胖胖很识时务捂住了自己的小耳朵，不喊了，一双猫眼跟着自己阿爸的身影移动。

昊烨点完炮仗，正听人彙报刚才检查耍狮的人情况，一边安排人在集市里巡视，并叮嘱守门的人，只能让放孩子进来，大孩子要随时注意等等诸事，一回头，望着孩子群一眼就看见他家胖胖正捂着耳朵望着他，心里那个美啊，恨不得下来就抱着猛亲两口。

但昊烨没下去，怕一会开门，反让外面的特别注意胖胖，只能站在上面望着胖胖笑得两眼温柔。

“胖胖！”小猫刚在外面撒完糖下来，一眼就看见胖胖仰着头看着他们，想下去，都说请人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但看见儿子小猫才觉得，一刻不见胖胖，好似悬了半世的心。

“别过去，都是孩子！”昊烨拉着小猫，“过年，你不是说所有的孩子不能分贵贱，一律一样吗？你这一下去，就让外面的人也知道胖胖是我们儿子了。”外面军心叵测的人连找都不用了。

“那打扮一看就看出来了！”谁家孩子会带着金的……小猫嘀咕，想抱儿子，心里就是想得痒痒的。

“那是你儿子，你才会一眼看得出来，别人头人的家的儿子，不也是银光灿灿的？”

昊烨身后不避讳的搂住小猫的腰低语，对着下面的胖胖笑，他已经悄悄把胖胖的金镯子换成银的了，平安最重要。

“说得好，一会回来，你别和我抢着抱！”小猫也不推开昊烨，因为昊烨说他们越亲密，大寨的人就越齐心。

“不抢，我抱你还不成？”昊烨笑言，仗着鞭炮响，也不避讳把声音放小，“难得胖胖不在，我们……”昊烨眉一挑。

“胡说什么……”小猫瞪眼，看似无情，但猫眼往下一撇，抿着笑意浓浓地猫嘴说：“一会，有孩子来拜年呢……”……

上面的阿爸阿妈情浓暗涌，下面的胖胖望着阿爸阿妈看着他，喊得更欢：“阿爸、阿妈——阿爸、阿妈……”蹬得苗苗差点抱不住。

“胖胖，你在乱动，我就不带你去找好吃的了！”苗苗威胁，她正奋力地朝那个小山笨驴过去，心里暗骂，笨小子，难道不知道她没来，在人少的地方等更好找吗？

胖胖一听，立刻抱紧苗苗，以示亲热，只是一侧眼，看见了一个竹竿似的微黑少年对他们笑得莫名的热情，胖胖一隻胖爪爪小心地捂紧了自己的大兜兜，想起里面可有一根大香蕉，而苗苗每次弄他吃得，都是这么笑得。

“你笨啊你！那么远，挤得我一身汗！”苗苗抱着胖胖故意沉脸埋怨，一副你知不知道你很笨的样子。

“我担心你在里面，才进去的！”少年脸微微红，说着要帮苗苗抱胖胖。

“唔……”胖胖才不要别人抱呢，立刻抱紧苗苗，赏了身后人一个虎头帽尾，再用挑剔地眼光斜斜地看了看少年，穿的黑漆漆的，像个晾衣服的竹竿，没他阿爸好看，也没他阿爸壮实。

小山摸摸黑脑勺，冲着苗苗板着的脸一阵傻笑，听着他脚边一群弟妹拉着他的裤腿喊苗苗：“苗苗姐、苗苗姐……”喊得那叫一个甜。

苗苗摸摸他们的头，一人给了一颗她在家里学小猫偷得糖，美得小山的弟弟妹妹喜得直说谢谢，就马上就往嘴里放糖，只有大妹妹拿着糖舍不得吃，放进兜里，说要留给她阿妈。

胖胖见别人吃得甜蜜蜜地，就暗拉苗苗，他的呢？

苗苗拉开兜兜给胖胖看，没了！胖胖撇嘴，一双小猫眼雾蒙蒙的就说苗苗偏心，他每次都给她吃得，他给别人却不给他吃，越想越觉得伤心，张大嘴就要“嗷嗷嗷”两声。

“我有！”小山的大妹妹立刻把手中的糖咬成两半，一半给了胖胖，另一半给了小白象，然后笑了，只是嘴巴舔了舔，很想吃。

“一会我再给你！”苗苗安慰女孩，女孩低低头抿嘴笑。

胖胖抿着嘴，瞪大眼也学着苗苗的样儿摸摸这个黑黑的姐姐，又拉拉大兜兜，意思他有香蕉也给她和小白象吃。

“门要开了！”小山说了一句，一边和大妹妹牵着几个小弟妹。

“你抱这个！让那个来拉着我。”

苗苗见胖胖怕生，就扭过头示意一直把自己裙摆拉得死紧的小白象，小白象才不到两岁，走路久了还不够利索，小山带出来的小弟弟最小的两岁多了。

小白象也往苗苗挨了挨，扫了一眼少年身后一串萝卜头，没有七八个，也有四五个，小白象不识数，反正就是看着人家人好多，高高矮矮，都是一色的黑又瘦，像他阿爸刻得小人似的，一个模样，大小不同而已，好奇怪。

“小白象，哥哥抱！”苗苗推了推小白象，“我们一起走，不怕！”没办法，无论是胖胖还是小白象都不喜欢奶娘抱，总是粘着她。

“你们里面住的都是白白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小山一把把小白象抱了起来，扛着肩上，小白象起初害怕，后来俯瞰胖胖觉得挺有意思的，也不闹了，想起他儿时，他阿爸也是那么把他骑在肩上，抱着小山的头，就觉得美美的。

“是吗？”苗苗笑的腼腆，抱紧胖胖，偷笑，胖胖抱着苗苗仰着头看小白象，突然就觉得自己吃大亏了，骑那么高多好啊！小猫眼看得晶晶亮。

“大家都这么说！”小山笑道，他阿妈和阿爸说大寨的少爷们都比山里最美的杜鹃还美。

苗苗笑，要说什么，忽听门开的声音，忙往后退，只听见大门外锣鼓立刻喧天，大门外一群人簇拥着一隻狮子舞着从外面要进来，今年代表昊烨的山鹰叔腰缠绣花丝帕，打绑腿，站在大寨门外，拦大门含笑而立，样子老虽老，但还是挺威武的。

小山和苗苗立刻带着一群小孩子，跟着立刻叫着的孩子群蜂拥出去，大寨里的仆人也围在了门上引颈而盼——

一时间大寨门外三层外三层，把山鹰叔和舞狮子的人围了水泄不通。

鞭炮声一落，山鹰叔身后拉开空出的大坪上，立刻被仆人们撘迭起三十六张八仙桌的陡峭的“小山”，末了最顶上的一张小方桌四脚朝天，倒扣的小方桌上照例是放上了一个大红包——

今年因为大寨添了小主人，所以红包也比往年沉，放上去时，那铜钱的声音都响得诱人，不过这诱人对没见过什么钱的孩子们毫无吸引力，他们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全看着那狮子头了，就连胖胖也努力把大眼睛瞪得一眨也舍不得眨。

“要舞狮子了——”小山对着苗苗低语，一边把苗苗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其余小弟妹发挥钻地洞的本事，个子小的拼命往前面钻出一个小脑袋，然后很自觉的蹲在前面仰头看。

大家正忙着找位置，只听锣鼓声一响，昂头摆尾的狮子就舞起来要蹦跳上桌。

山鹰叔狂吼一声，那里让它那么容易就上去，拦过去就顺势揪住狮子的鬍鬚，提起狮子头高声模样大声地盘问：“狮子你从哪里来”？演戏似的，胖胖顿时觉得山鹰叔像英雄，那么大的狮子一把就抓住了，高兴得回屋胖手喊：“啊啊啊……”山鹰阿公好凶。

“狮子”舞动着头，立刻答道：“狮子我从天上来！”

山鹰叔继续大声盘问道：“天上来，天上什么路，是水路，还是陆路？”孩子们一阵笑。

“狮子”把头一甩，从山鹰叔手里挣脱，腾跃的雄狮敏捷地尾随耍宝的拳手敏捷地穿桌孔，跃上桌子，大吼道：“狮子我自然是腾云驾雾而来”！孩子们立刻一阵惊呼，远远似乎能听见那边大人们的喝彩声，胖胖更是激动得叫了又叫，大寨外面好好玩。

山鹰叔见拦不住“狮子”，便按惯例问：“狮子你带什么来“？

狮子跃上第二层八仙桌笑答：“我带大吉大利来！”

山鹰脸呈喜色继续笑问：“狮子你到哪里去”？

“狮子”又跃上一张桌笑道：“我回天上去”。孩子们的头跟着狮子不断上仰，乌溜溜眼睛满是紧张的神色，连呼吸都忘了。

山鹰眼见狮子要登上最后一张桌子时，又追问“狮子你带什么去”？

胖胖还没看清那狮子是怎么上去的，就听见一个牛号角吹了起来，接着好多人喝彩起来，锣鼓声更响了，吓得抱着苗苗，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小狼眼睛，怯怯得从苗苗地肩上瞄过去，瞪大了看。

只见此刻，“雄狮”抖擞精神，踩上小方桌倒立的四脚，悬空转圈——

狮子头先舞东西南北四方，拜天拜地；接着，跃上立起的木杠巅了个“雄鹰展翅”，大家正惊呼。

就见狮子大吼数声：“我带灾难瘟疫去”！叼起大红包，就从“桌塔尖”腾跃而下，稳稳落在土坪上……孩子们清一色张大嘴忘了发出声音。

后面的大人们站在圈在外面的地方，大家不断的连呼：“好！好！”孩子们才缓缓回神，发现狮子叼着大红包已经不见了，忙纷纷起身找狮子。

胖胖发现狮子不在了，看着苗苗指着那边桌子：“哦哦哦……”不见了！

“进大寨了！我们也去拜年！”苗苗抱起胖胖就往寨子外东头走。

“哦哦哦哦……”狮子没了，胖胖扭过头又去找狮子，只看见大人们抬桌子，一地都是炮仗纸，还有不少小孩子蹲在地上，胖胖忙歪头仔细看是不是狮子藏到地下去了——哪里知道小孩子们在那里忙着拾掇散落的炮仗。

“去年不是你拦狮子吗？”小猫站在楼上看得意犹未尽，不禁想起去年，挺着大肚子那会儿，是昊烨在门边拦狮子，那才叫精彩，昊烨不放水，那个狮子差点上不了桌子。

“那我明年拦给你看！”昊烨笑，心想明年他要拦门得放大红包才行，不然舞狮子得不愿意来了。

“胖胖——”刚才还满脑满眼都是舞狮子的小猫，忽看见了苗苗和一个少年，忙举起猫爪指着胖胖高兴地拉着昊烨说，越看越觉得他胖胖生得最漂亮，那小眼神多聪明啊。

昊烨抬眼看过去，险些失笑，只见苗苗和那少年的背影像对小夫妻似的，一个抱、一个肩上放一个，身后揪着他们衣摆的孩子一个拉着一个，一串小粽子似的跟着往东边走，不禁低笑道：

“他们俩挺像那么回事的！”山里的孩子和他们那里就是不一样啊！

“恩恩，孩子多真好！”小猫的眼满是羡慕，忍不住想过些年，他和昊烨要有这么一群，是不是也是这模样……

昊烨笑搂紧小猫，他不奢望，一个胖胖他其实很满足了，但……多了自然会更好。

正想着，昊烨的眼立刻扫过看似在巡视，其实暗中保护胖胖和小白象的侍卫，以及他最放心的傲桀，未及笑，一个人忽偷偷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昊烨的脸当即就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的时间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