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冷。

琪琪格站在昊天的身边，眺望远处的一家三口。

昊烨抱着孩子，孩子“噢噢噢噢……”泪眼朦胧，撅着小嘴似在和昊烨说，谁今天欺负他了。一边的小猫歪鼻子斜眼对着孩子猛递眼色，孩子就揪着昊烨的衣襟，一会哭，一会继续“哦、哦……”的诉说。

“这小子居然会告嘴啊！”小猫在那里里抓着猫耳朵忿忿不平，而昊烨始终微笑地看着孩子，看着一脸不平的也跟着告儿子不理好的小猫……

“羡慕吗？”昊天用刀片着羊腿，一边循着琪琪格落寞的眼，看着那让他刺目的温馨。

“恩！”琪琪格低头拿着刀，忽然觉得食不下嚥，分不清是高兴昊烨幸福了，还是嫉妒那只猫的好福气，她的心空落落的，好似被抽离了一样疼。

“如果我是女人，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昊天的脸没有表情，只是片着羊腿，每一下那么细緻，让琪琪格隐隐发冷，总觉得那不是片羊腿，而是片猫肉。

“……”琪琪格不语，只是看着昊天握刀的姿势，心想，即使你不是女人，你也在努力拆散他们，但不爱凭藉努力，就能变成爱吗？

“我来了两天了，我明天必须赶回额仑草原。”昊天低着头，用布仔细地擦拭匕首，眯眼看着刀尖的闪光，好似倒还不够锋利一般。

“恩……”琪琪格点头，内心犹豫针扎，又着急，害怕抉择。

“你想清楚了吗？”昊天把匕首放进刀鞘，抬眼看着琪琪格，似是不在意。

“我不要嫁给昊炎！”琪琪格瑟缩，她令愿死也不要嫁给那个抑郁不得志，只会和女人计较的男人。

“来时，台吉就和你说了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成为昊烨的侧福晋，要么就做昊烨大哥昊炎的妾室，或者嫁给呼伦贝尔那个老台吉……”昊烨伸手开始吃羊肉，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琪琪格低着头，泪如雨下，她不要抉择，但是不这样，她的幸福又在哪里呢？多一个妻子没什么吧？但自己凭什么就一定要和别人分享丈夫呢？

“你明天和我一起走？”昊天吞下一片羊肉，侧脸看琪琪格。

“不！我要留下来。”琪琪格盯着火光，下决心一般吸气。

“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按时回去，昊烨又没娶你，你被接回去，就只能嫁给那个老台吉了！”昊烨又继续片羊腿。

“我明白！”琪琪格低着头，咬着唇，心里空空的思考如何去做。

“想明白了，我就不劝你了，我只告诉你一句，生米煮熟了，你生了孩子，昊烨也会对你一样好，就是别闯祸，据说岭西的女人对抢她男人的敌人，会拿刀砍得毫不留情！”昊天嚼着肉，思考如果那只猫砍自己，自己绝对让他后悔动过这念头。

“我懂！”琪琪格低头，看着手中的羊腿渐渐冷掉。

“我们过去吧！闷着也无济于事，或者你想一个人好好呆呆？”昊天起身，打算走过去，因为他看见那只猫已经抱着孩子，等昊烨给他片羊肉了，那猫嘴张得老大，还跟着昊烨手中的肉打圈。

“一起过去！”琪琪格，拭干泪，努力的笑笑，取出腰间的脂粉沾去泪痕。

另一厢小猫正被昊烨手中的肉勾得满眼都是羊肉，烤的黄澄澄的羊肉，肥肥的羊肉啊！

猫头上，猫头下，猫头左、猫头右，到处都是羊肉味。

咬住一口嚼几下吞了，猫爪立刻挠昊烨：“没了！”

昊烨才埋头削下一块，他自己的一小块还没嚼好，就见小猫已经咧着猫嘴笑得一脸献媚。

“你吃慢点，还多着呢！”昊烨拿着匕首片了一片，就见小猫的眼睛立刻锁定目标，不禁叹气：“你已经吃了大半条腿了，你肚子不胀？”这是第二条腿了。

只是垫了一个底！猫头摇，猫爪示意下一片还给他。

“你不能再吃了！”昊烨给猫嘴里放下一片肉，决定收刀，晚上半饱最好。

“昊烨……再一片！”猫爪猛挠昊烨，因为怀里抱着胖胖，动作不敢太大，怕胖胖又醒过来哭闹。

昊烨不理，擦刀。

“就一片，最后一片，真的最后、最后一片！”小猫挨紧昊烨坐，还不断拿小猫臀蹭蹭昊烨，把昊烨一张脸都蹭得有点绿。

“最后一片？”昊烨侧目。

“嗯嗯！”猫头猛点，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最后一片！”昊烨掏出匕首开始片羊腿。

小猫拉长脖子看：“大一点，大一点……”

昊烨皱眉，索性往羊腿上片出一片薄薄薄薄的，差点瞪凸了小猫一双眼。

“厚一点，厚一点……”小猫瞪着那薄薄的一片，皱眉。

“你到底要大一点，还是厚一点？”昊烨放下刀，看小猫殷切的脸。

“又大又厚……”最好一整条，吃不完还可以带着走明天吃！猫眼扑闪，写着你明白的！

“只能选一样！大还是厚？”昊烨不割，就看小猫怎么说。

“厚！”小猫看了眼已经片了的那一半，下决心。

“好！”昊烨拿着匕首继续片，还是薄薄薄薄的，借着篝火都能透光。

“厚！厚厚厚的！”小猫吞吞口水，提醒。

昊烨一听不但不割了，反倒一刀断了，拿着薄薄的一片问小猫：“吃不吃？”

“吃了这个，我还要厚的！”小猫张开猫嘴，立刻申明。

昊烨手微微往上，猫嘴跟着往上，昊烨又讨厌地微微地往右，猫嘴跟着右，昊烨童心大起，又把手微微往下……

猫眼立刻扫向昊烨，满是怒火：“你耍我！”逗狗呢？

“没！给你！”昊烨心虚，忙把手递过去喂小猫。

小猫抿着嘴，愤怒，就是不张嘴：“我不吃了！”欺负人，不是块肉吗？虽然很好吃……

“真不吃了？”昊烨低问。

“不吃了！”除非你给我大的！猫嘴一撇，不见大肉誓不张嘴，他才不会那么没骨气，为那么一小片薄薄薄的肉丢人现眼。

“不吃了，最后一片也不要了？”昊烨端详小猫彆扭的模样，暗笑，拿狼爪推推。

猫爪抱着胖胖，把狼爪推开。

“真不吃了？”昊烨凑近猫耳朵低问。

猫耳朵努力合上，听而不闻：“我吃饱了！”被你气饱了！

“不想吃就算了！阿荣，这条羊腿赏你了！”昊烨对正在给他们倒奶茶的家仆说。

小猫一听瞪眼，忙扭过猫头，就看见他的羊腿被家仆乐滋滋地、感恩戴德地磕头又磕头地捧走了！

眼睁睁地，猫眼无比惊讶地、懊恼地看着羊腿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缓缓消失在某人的狼吞虎嚥中。

小猫又气又急地转头瞪着昊烨，昊烨那小子竟然转过一张无辜的脸看着小猫着急的脸，手上是那片薄薄搏搏的羊肉。

小猫吞吞口水，有也聊胜于无啊，索性凑过猫头去够那片肉，只是脖子伸得越长，感觉肉还是那么远，不禁抬头，只见眼前是昊烨的唇，而昊野似乎没看见他，正看着远处来的昊烨和琪琪格。

张口就咬，小猫在距离昊烨半寸处，咬住了昊烨的手。

昊烨回头只觉得自己咬了一半的羊肉对面是小猫咬住不放的眼。

让小猫，可自己吃了一半啊！又一时咬不断，昊烨愣了一下。

小猫咬住也不放，他绝对不让，这是最后一片，而且说好这一片是他的。

“咳咳咳——你们是在吃羊肉？”昊天撇开口不得不说，再不说这二人还不定咬着肉片缠绵到何时呢？

小猫嘟着嘴，还是扯着不放。昊烨只能努力嚼去自己那半，幸好肉薄，不然洋相就出大了，不过也没好多少……

“烨哥哥和嫂子真令人羡慕！”琪琪格幽幽地说。

小猫嘟嘴，嚼嚼嚼，抱着胖胖背过身，背对昊烨，好个屁，连片肉也不让给他。

昊烨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冲着琪琪格笑得干扁扁的：“你们都吃好了？”一边拿手去挠小猫，小猫抖蝨子似的躲开身后的狼爪。

“吃不了那么多。”琪琪格在昊烨对面坐下，淡淡地笑说。

小猫一听，幽幽地转过一双饥饿的猫眼瞅着琪琪格，满是羡慕，人家是吃不下，他是吃不饱，抱着胖胖，越想越生气，自己不敢怎么样，索性抱着胖胖去踢昊烨，心里默念：不给他吃得，竟然不给他小猫吃饱！

“不好吃？”

昊烨笑问，一边努力无视小猫抱着胖胖，拿自己当钟撞着玩，心里嘀咕，不就一条剃得快剩下骨头的羊腿吗？

“好吃，就是近来胃口不好！”琪琪格笑，一边向小猫靠过来。

“心里有事？”昊烨本来想漠视，但是感觉这事情和自己相关，而且凭藉他对昊天的瞭解，如果有什么事来了，不达目的不会甘休的，装傻未必明智。

“也没什么事……”琪琪格低头，害怕提起，怕被昊烨讨厌。

“你该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话！”昊天则看着昊烨身边的小猫，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怎么觉得昊烨这媳妇有点傻呢？不过傻才好！傻子不会受伤。

“说吧！”昊烨被小猫撞得不自在，又担心胖胖被他傻阿妈弄伤，索性把胖胖从小猫手上抱过来，心里嘀咕得还是那句话：不就一条快只剩骨头的羊腿吗？

胖胖被抱走了，猫爪也无处放，就拽着胖胖的包被暗扯：他没吃饱！一扭头，小猫很欣喜地发现：苗苗还剩了好多，就准备要走，却听身后昊天说了一段话，愣了。

昊天说：“来时，你阿爸就和琪琪格说了两条路，要么你娶她做你的侧福晋，要么就呼伦贝尔那个快入土的老台吉……”

昊烨没有说话。

小猫愣在昊烨身后，一双猫眼怔怔地看着琪琪格，琪琪格抬眼雾蒙蒙地望着昊烨和小猫。小猫心里一紧，说不清自己是同情琪琪格，还是担心自己。

猫爪挠紧昊烨，他想说他不答应，只是琪琪格那样一年轻姑娘嫁一个老头……

“你阿爸的目的你清楚。他不希望你的老婆和儿子坏了他的大计……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纳了琪琪格！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两个月后我听你答覆！”昊天起身，他不介意把话挑明，因为以琪琪格的性格，琪琪格不会说，会被昊烨装傻糊弄过去。

“琪琪格从小对你最好，你摸着自己的心，想清楚！”昊天转身拉着琪琪格离开。

空空的旷野里只留下小猫和昊烨，以及还在梦里笑歪了小嘴的胖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 真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