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么样了？”

小猫抱起胖胖，抬起头看着山雀笑得尴尬，一面让人把收到的东西小心数好收进匣子包好，这可是他的私房钱，胖胖的老婆本。

“还好，孩子没少爷这么大，不过还算乖！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山雀端着菜笑得淡，神色中闪过一丝疲惫，“我要去上菜了。”

“恩！”小猫笑，胖胖咬着手，一手抱住小猫的脖子，扭过头看山雀，嘟着小猫嘴，一双漆黑的眸子，让山雀微微吃了一惊。

“你何时和一个刷碗下人这么熟了？”苗苗咬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走过来，看着小猫出神的眼拉了拉一边问，一边示意：“别盯着女人那么看，新头人不高兴了。”

小猫忙斜过眼，去看众人簇拥着的昊烨，昊烨凌厉的眼神微微泛柔，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小猫努力的笑，小胖胖看见苗苗很高兴，不停地“啊啊啊啊”要说话。

苗苗乐坏了，伸手去抱胖胖。

“你小心啊！”小猫千叮万嘱。

“没事儿，生下来就是我抱得！哦哦哦哦……胖胖，姐姐今天漂亮不？”苗苗对着胖胖言语。

“哦……哦……”胖胖高兴地蹦着四肢，把赤金的铃铛摇晃的直响，然后看着苗苗笑哦了嘴，盯着苗苗继续“噢噢噢噢……”

“胖胖蛮喜欢你的！”小猫颇不是滋味。

苗苗笑：“那是，你们睡觉的时候，都是我带……”苗苗话没完，忙拿眼看了小猫一眼：“不要和新头人说。”要真让她做胖胖的媳妇，不如让她当老姑婆算了。

“你放心，我们什么关係！”小猫笑，然后猫爪推推苗苗，“我看看你得的东西！”

“你和胖胖的份儿比我的多了去了。诺诺，你看，不许拿！”苗苗伸出手，拉长脖子给小猫看。

“你都带上了？”小猫诧异。

“你以为是你屋里啊，多得戴不完还存着？”苗苗白了小猫一眼，上百斤的银饰堆在那里等，说什么搭配着日子戴。

“那不是我的！”小猫看苗苗已经有些气喘了，索性接过来自己抱。

“你吹，我听说，头人又给你打了一批银饰，说你过生辰摆酒穿，不是你的是谁的？”苗苗敲敲微酸的手说。

她以前觉得昊烨挺凶的，如今才发现当人男人，头人在山里可是没人能比的，就连小猫素日什么银子不亮了要去炸炸，样式不好立刻要改都知道，心细如发，配小猫这个马大哈可惜了！

不过模样嘛，苗苗瞅瞅小猫，又瞅瞅那边的昊烨，二人挺登对的，而且生的胖胖更可爱，头髮还是卷卷的。

苗苗看着胖胖才亲亲，就抬眼瞥见一抹看不清善意还是嫉妒的光扫过，是哪个每晚在水井边洗衣的女人！苗苗挠挠头，这女人她好像见过，仔细想想胖胖吃得第一口奶就是她的，本以为是要给胖胖做乳母的，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就给了些钱让走了。

苗苗回头看小猫。

小猫正坐在另一间屋角握着胖胖的两隻小胖脚，把小胖胖的屁屁提起来，给胖胖换片，动作熟练，旁边两个家仆递上干净的备用片。

“不会这么快吧？”苗苗看着小猫腿上，平躺着任由小猫，把他的小胖腿拉得笔直的胖胖，皱眉，他记得胖胖才换片不久。

“换得勤，对孩子好！”小猫又把小胖胖翻煎饼似的翻趴在自己腿上，给小胖胖夹片。

“啊啊啊……”小胖胖匍匐在小猫腿上，歪着小胖头对着苗苗说话。

“你尿尿了啊？”苗苗对依依呀呀的小胖胖说话。

“啊啊啊……”小胖胖咬着胖爪子，把小嘴笑成上扬的猫儿嘴，黑溜溜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似乎在说他就快好了！

“我听说，那女的是你让头人送她回家的？”苗苗指了指远处的山雀。

小猫回头看看抬着菜等别人上桌的山雀，点头：“恩，人家刚生了孩子，留在大寨里干什么？”他被留在这里已经没自由了，不能害人家也陪着他没自由吧。

“难怪了……”苗苗咬咬唇。

“难怪什么？你也说话拐弯抹角的了？”小猫把打理好的胖胖放在腿上，循着苗苗地视线看向好似瞬间老了十余岁，瞬间像个为人母的女人山雀。

“其实她如果在大寨做乳母，比在外面舒服得多！”苗苗像个小大人似地对小猫说，一边看着对她笑得灿烂，不停扑腾两隻肥爪爪哄苗苗抱他的胖胖。

“为什么？”小猫抱着在腿上不断动着四肢的胖胖。

“啊啊啊啊啊……”胖胖张开小手继续努力哄苗苗，把小猫脸笑得弯弯好似献媚。

“笨啊你，你说只要餵奶就可以好吃好穿，与回家要做事，还没吃没穿，哪个更好？”苗苗拍拍手一边和小猫说话，一边对小胖胖笑：“胖胖你太胖了，小……苗苗姐抱不动了！”苗苗说话时差点说小妈妈了，悄悄吐舌头。

胖胖哄了半天，不见效，就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苗苗，蜷缩在小猫怀里，哼哼不理苗苗。

“但和丈夫在在一起，有丈夫照顾不是更好？”小猫皱眉，没想过当乳母还有这等待遇，不过仔细想想，胖胖现在的剩的那个乳母倒是每次餵奶前，据说要喝一碗鸡汤或者鱼汤什么的。

“我也不太懂了。”苗苗挠挠头，她还小不懂什么的。

“为什么没让她回去？”小猫记得昊烨答应送山雀回家的。

“你真是个活佛，不理事的，她来的第二天就家去了，我记得还给了一隻鸡并二十个鸡蛋吧，让带回家补身体。说是胖胖吃了她一天奶，也算是乳母。”苗苗忍不住又把胖胖抱过去，坐在凳子上对着胖胖做鬼脸，都胖胖开心。

胖胖还以为和自己说话，就跟着“哦哦哦”地答应。

“那怎么又回来了？”小猫接过厨房特意给胖胖蒸的芙蓉蛋，用勺子吹冷，喂胖胖，孩子开荤后，就开始吃辅食了。

“听说她男人家出事了。喵喵喵……胖胖吃胖胖。”苗苗帮小猫给胖胖围上帕子，一边说，一边逗胖胖。

“出事？什么事？”小猫手一僵，担心小豹子出什么事。

“说是她的公公去岭南那边，你也知道那边最近不太平，遇上兵匪了，折了一条腿，抬回来，治了一个月，就去了！”苗苗继续对胖胖读者猪嘴，哄得胖胖格格地笑。

“岭南闹匪？”小猫一边哄着胖胖嘴边张大大，喂吃的，一边皱眉，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恩，可不是，我听我阿婆说，阿帕已经命人去接我们大小姐和孙少爷回来了。据说那边可能要打仗了。”苗苗凑到小猫耳边低语，“这事可别乱说。”

小猫点头，心微微发沉，继续给胖胖喂吃的。

“你担心什么，离我们这里远着呢，打不过来的，说起来也是岭南少头人被他叔叔夺了权，才会有这事儿，内贼啊！我们不会有事的！是不是胖胖？”苗苗笑着对胖胖说。

“啊啊啊……”胖胖好似听懂似的笑开怀。

“那月头人不是很危险？”小猫心里想的是开春时昊烨的朋友说的话，担心昊烨。

“那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他是头人呢？他叔叔弄下的烂摊子他能不收拾吗？”苗苗亲亲胖胖吃得花花的小猫脸，最后耳语说：“可怜的是咱们小姐和表少爷，据说肚里又有了一个。”

“这么快？”小猫瞪圆猫眼，把最后一勺子放进胖胖嘴里。

“山里都这样，一年一个，就刚才我们说的那个上菜的女的，她阿妈有十多个孩子，一年，要么两年一个，你看她，弄不好将来也是。”

苗苗叹气，“就大寨里，孩子跟宝贝似的，我阿婆说这是为了免于纷争啥的，反正就是少，孵金蛋似地。胖胖就是一个金娃娃。”

“啊啊啊啊……”胖胖很应景地摇动他金铃铛。

小猫放下碗，看了看胖胖还真像，手脚是金铃铛，脖子上还挂着小小的金项圈并长命锁，昊烨说在他老家金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辟邪的，不懂！忽然想到小豹子家的孩子，出生连件棉袄也没有，想到棉袄之争，就有些愧疚，但是那情况下，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给的。

“你还没说，那女的怎么就回来大寨了？”小猫伸手接过胖胖，看苗苗也快支撑不住了，胖胖是越来越沉手了，抱出去，别人还以为八个月的孩子呢。

“我说了啊！”苗苗起身甩甩酸疼的胳膊，抱只小猪也没胖胖重，一边说：“她公公出了事，看病吃药连着下葬请先生，借了不少钱，据说还卖了一些田土和房子才把钱还清。她和丈夫来大寨求少头人谋份事情做，如今她在洗衣房做事挣些钱，大半夜就在洗衣服怪吓人的。”

“半夜一个人在水边洗衣服？”小猫微微一震。

“恩！”苗苗脸上露出很惊怖的神情，小猫也觉得怪吓人的，像某种传说。

“她男人呢？”小豹子呢？

“现在租大寨水田，每年交租子呢！阿……公和我阿婆本来不想要，怕惹是非。”苗苗扭扭腰，看那边流水席开始了，打算和小猫去吃第二轮。

“为什么？”小猫抱起吃饱就开始昏昏欲睡的胖胖，猫眼都是疑问。

“还不是担心你，小猫啊，妇德什么的没有，但是你做事情动动脑子，站在少头人的角度想想，你以前和那个女的是不是有点什么？”苗苗八卦的眼闪烁。

“以前的事了……”小猫抱着胖胖，不以为意：“昊烨一直我是女的。”

“你真不是一般的傻！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家的事情你不许管，看见也不许打招呼，知道不？”苗苗板起脸警告小猫。

小猫抱着沉沉的胖胖，不解：“为什么？”

“我要死了！”苗苗只想仰天长啸，自问自己怎么就认识了这只傻猫，“不准就是不准，我告诉你不准就是不准，你要敢去招惹，只会害了人家。”

“为什么？”小猫皱紧眉。

苗苗白眼一翻，决定不和小猫说话了，省得也变笨。

“苗苗……你怎么了？”小猫抱着胖胖追着苗苗出来，正好看见昊烨走过来。

“那边已经开始吃了，胖胖我抱过去，流水席你和苗苗吃过第二轮就过来！”昊烨接过胖胖亲亲，一边叮嘱，“晚上我们要出去烤全羊，别乱跑！”

小猫歪头，怎么这话听着彆扭，“别乱跑”？

苗苗抿嘴一笑，同情地看着小猫，只是在望见远处那一双再度投来的眼，微微有些不爽，像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