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见她快速却jg准,速度与质量齐头并起的将一张张做好的烙馍,整整齐齐地搁进了小竹匾里时,钧哥还是情不自禁发出了感慨:
“姐!你太bang了!”
珍娘不出声地笑。
这才到哪儿呀?你姐我的本事你还没0着皮毛呢!
等着吧,将来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烙馍讲究的是在鏊子上一抹就成,若是东一下西一下地再打补丁那就不行了,做出来的烙馍有地方厚有地方薄,吃进嘴里就不算绝味了。
烙馍堆出半指高,珍娘满意地直起腰来。
接下来该做汤了。
钧哥早将灶烧热了,珍娘倒水入锅,滚了后放进neng得出水的菠菜芽儿,0出个j蛋顺着锅沿磕了一下,打进了汤里,用锅铲略搅拌几下,盖上了锅盖。
咕嘟一声。
珍娘回身看了钧哥一眼,唇角抿出不怀好意的弧度:“口水咽了好几回了吧?”
钧哥不好意思地挠头:“姐!”
语气里竟有了撒娇的意味。
长姐为娘,钧哥其实不过才十二岁的小孩子,撒娇也是很自然的事。再说,谁看了这样的美食不得咽口水?
珍娘ai怜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预备碗筷吧!”
烙馍配汤的正确打开方式是:将一整张烙馍撕成条状,泡进汤里,但不能久泡,随泡随吃才是上策,不然烙馍泡烂了就不筋道,也不好吃了。
一入汤立刻卷上筷子放进口中,二三张烙馍就能卷完一碗汤。
钧哥呼噜噜吃得头也不抬,唯恐汤冷了,烙馍凉了,稀里哗啦直到将最后一滴汤水沾上烙馍吞进肚子里,方才满意地从碗里抬起头来。
“呀!姐!”钧哥这才发现事情坏了:“忘了给你留一张了!”
半碗面糊只能做得五六张烙馍,钧哥是长身t的时候,又是个愣头青小子,自然饭量是大的。
珍娘微笑地冲他摆手:“昨儿还剩下一碗红薯粥,才我已经在锅里热上了!”
钧哥一下红了眼眶,半天没说出话来。
珍娘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端了碗,后院吃去了。
钧哥原地站了半天没动窝,最后捏紧拳头,跺脚发狠地道:“姐!你等着!将来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珍娘笑着咽下最后一口粥:“是呢!我还等着给你煮一百个j蛋呢!”
钧哥一愣,过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日子就是这样,有苦有甜地过。
饭后钧哥自觉地将碗筷收拾了,却再没事好做了,看看外头春光大好,别人家的地都已经翻过了预备下种,只有自己家的几亩田地,肥黑丰沃的土,扒得紧紧的,一点儿生机不见。
“唉!”钧哥由不得叹了口气。
珍娘走上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年轻轻的后生平白叹什么气?有力气还怕没饭吃么?去!后头河里给我0鱼去!”
钧哥呆了一下:“姐!这时候河里哪有大鱼?都是只有指头长的货se!”
身上没有r0u的!
珍娘脸上光彩奕奕:“你知道什么?凡能吃的没有不能入口的!只要有巧手什么都是美食!叫你去就去!那么多话!”
钧哥早上吃得热呼呼地,正愁没地方使力呢!又听见美食二字,嗖地一声就跑远了。
珍娘笑了。
她的目标可不只为糊口,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人在低谷顺应时势,做好准备,待到时机到了,便可大显身手。
趁着钧哥不在,珍娘大略将家中里外检视了一番,以前当了钧哥的面,她不便如此,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来。
爹娘果然都是能算会过日子的人,只可惜yan寿太短,不然这家的日子是该愈过愈红火的。
来年播种的春种早留在g燥的柴房里了,一小包一小包地用g布包得好好的。
屋后还挖出个不大不小的地窖,隔年的红薯土豆安安稳稳地保存其中,虽剩得不多,却还是有些结余的。
菜也有,都腌成了泡菜,一小坛一小坛放在背y的窗下,珍娘仔细一一看过:有白菜,有萝卜,竟还有些酸豆角和腊八蒜。
钧哥提着竹篓回来时,家里院外已晒成一片,坑上褥子被拎出来挂在太yan地里,正晒得热呼呼的,被单则在盆里,正被珍娘轻一下重一下地锤着。
“来得正好,将鱼养在那小缸里,水缸里水差不多完了,你再提些回来!”珍娘手下不停,嘴里同时吩咐。
钧哥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一上午下来,在珍娘巧手c持下,家里院里全变了样儿,窗户纸重糊过了,被褥整理g净,该晒的筛,该洗的洗。
厨房里也用碱水涮得清清爽爽,一些缝隙里的陈年旧垢也没放过,都被清水里外冲了个g净。
珍娘满意地里外走了一圈,眼里放光:“这下好了!没想到这些桌椅看着不起眼,却都是好木头呢!”
钧哥重重点头:“可不是?姐你可不知道,爹娘在时可用心经营咱家的生计呢!木头都是爹亲自挑来的,说用上百年也不会坏,木匠来做时直夸,咱爹有眼光呢!还有坑头上那块米se小泥绣花的铺垫,是娘的针线呢!人都说,就拿到镇上卖也不逊se的!”
提起下世的爹娘来,钧哥由不得脸se黯然下去,半晌没再听见他开口。
珍娘走上来拍拍他肩膀,也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咱们现在好好地过,就是对h泉下的爹娘最好的告慰了吧?
午后,珍娘一直坐在坑上忙着什么,钧哥一会过来看她一下,却也闹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东西。
“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种子?”钧哥觉得十分疑惑,这就要播种了不成?
可地还没翻呢!
珍娘笑着摊开手掌:灰灰白白地一小把,这可是她在柴房里发现的宝贝。
“是什么?”钧哥好奇地接过一颗来看,看清之后,大失所望:“哎呀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草籽么!”
珍娘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不认得人家,就叫人家草籽!人家正经可有个响亮的大名!”
钧哥挠挠头:“大名?是什么?”
“乌桕子!”
没错,这就是制蜡所用的原料,乌桕子!
没想到能在柴房里发现这东西,珍娘当时的欣喜之情无可言表。
想必庄上哪里种着乌桕树,爹娘也许识得,打下种子来留于柴房中。
珍娘前世是生物系高材生,对传统中医也很感兴趣,幼年时在农村长大,爷爷更是村里有名的土医生,山上草药就没有他不认得的。
因此珍娘也就近朱者赤了。
本来家里没有蜡烛,天一黑就什么事也办不成。
不过现在有了乌桕子,就不愁夜里没有东西照亮了。
在捣钵里将乌桕仁捣出油来,倒进油灯里放入两根灯草,火石一打,很快眼前就亮堂起来,这就是青油灯。
钧哥情不自禁击掌而笑。
他是真服了珍娘了。
看起来三年这场病并没有白生。
第一天安安静静地过去了。
不对,还没过去。
夜se笼罩大地之后,珍娘开始动作了。
先小睡了会,大约子时,珍娘悄悄从坑上爬起来了,点燃一小盏青油灯,并将其放进个小小的竹笼里。
这竹笼本来是夏天钧哥无事时,抓蚂蚱玩的,现在却派上了用途。
竹笼外头拢上黑布,只留一条小缝,发出微弱的光。
黑布原来是派这个用场!挡风挡光挡人眼目!
钧哥惊讶地笑起来:“姐!你怎么想到的?”
珍娘肚子里好笑。
若你也来自几百年后,见过各类风灯,估计想出这个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妞子家的牛果然老老实实地栓在院门口!
珍娘钧哥悄悄0了过去,不料突然听见个熟悉的声音:“你两可算来了!”
是妞子娘!
也难怪,牛是宝贵的财产,栓在门外没个人看着是不行的,万一叫人牵走了可怎么赔?
珍娘不出声地冲妞子娘点了下头,将栓绳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
妞子娘知道,这姐弟二人是要趁夜翻地了,不觉有些心疼他们。五亩地不是容易对付的,这二人都还没成年呢,虽钧哥是个小男子汉,可到底才十二岁,珍娘更是个丫头,翻地是个重活,就有牛,人在后头推也得花不少力气。
可珍娘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牵了牛就向自家田里走去,钧哥跟在她身后,走得稳当当的。
自家的犁早在田边放了好几天了,珍娘将其套上牛头,闪着光的竹笼也挂了上去,钧哥手里棍子一挥,牛哞了几声,慢慢迈出了步伐。
牛在前头出力,钧哥和珍娘在后头使劲,地面上翻出黑se的土浪,不一会儿姐弟二人便出一身汗,牛也开始喘起了粗气。
一遍又一遍地走着,珍娘身上的小衣都叫汗濡sh了,钧哥也咬紧了牙关。
虽已十分累了,姐弟二人却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今天夜上一定要将地翻完,不然明日早起四大恶人就会发现地里有了变化,第二次再想夜里突袭就难了。
一亩,两亩,三亩。。。
到了最后一亩地时,钧哥实在没了力气,几乎是倒在地上拖了,珍娘x口好b被人塞进了一大块铁,气都接不上了,腿里也被灌了铅,陷入泥里几乎拔不出来。
怎么办?!
天空尽头已微微开始发白!
太yan就要出来了!
就在珍娘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身后出现一双大手,g净利索地接替了姐弟二人,推着犁向前走去!
珍娘大吃一惊!
钧哥却眼前一亮:“平叔!”
平叔就是妞子爹!姓齐名福平。
只见福平二话不说,接过犁就推了过去,一丝不乱地直到将余下的地也都犁完了。
“叔!”钧哥几乎是爬到对方跟前的,只喊了一声,后头的面便接不下去了。
福平却没开口,只冲他微微点了下头,便将牛的绳子解了,牵上田埂,回家去了。
钧哥仰面朝天躺在翻好的田里,大口喘着气,任泪花在脸上纵横。
珍娘靠坐在田埂下,闭上了眼睛。
天亮之后,四大恶人觉出了大事不好!
先是三混子,风言风语地听说胖二婶可能跟珍娘达成了暗箱交易,急吼吼地冲到珍娘家来,不料家门没到,先看见了让他吃惊不已的一幕!
扫把星家的地犁好了!
这怎么可能?!
三混子p滚尿流地翻身回去,第一时间将这事告诉给了鱼g族长,贵根。
贵根头上的火顿时发出三丈高来!
两人转身又叫了大舅公,齐齐到珍娘门上来兴师问罪了!
珍娘和钧哥闭门不出。
昨晚累得太厉害,他们在被窝里补觉,正睡得香呢!
“怎么办?”三混子急得要跳脚,前日族人聚会他是下了血本的,家里半扇猪都扛来了,是赊来的!
田地不到手,这帐可怎么还?!
“再喊!喊不出来就翻进去!反正青天白日的咱们也不怕被人说贼!”族长发起威来,提到银子他也急,甚至更急:“这扫把星家还有什么可偷的不成?!”
三人喊破了嗓子,周围人家也有出来下田g活的,一个个都憋着笑过去了。
实在里子面子都绷不住了,再喊下去连族长的威严都要失去了!
“给我翻进去!”贵根下令!
族长发话,大舅公和三混子二话不说,腿一抬就要越过院门!
“是谁在叫?!”
突然院里有了动静。
是珍娘,隔着门发问。
声音淡淡的,不怒不喜,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贵根大叫开门:“出大事了快开门!”
气势如虹,简直要吃人的架势!
珍娘回应的声调还是缓缓的,不急不慢:“我和钧哥都病了,不能见风,开不得门!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各位长辈应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吧?!”
三大恶人忽然语塞。
“想必是犁地犁了一晚上,累了!”
“一定是的!”
“装什么病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三人恶狠狠地再度齐声大叫:“开门!”
珍娘轻轻柔柔地声音又响了起来:“三位长辈是不是要问地的事?”
院外突然又没了声音。
小道下经过的农人捂了嘴,想笑不敢笑,都停了脚步,要看这出闹剧如何收场。
被人看得背都热起来了!
贵根将心一横,管他呢!反正这事大家都知道,说出来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