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玖站在沙发旁，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他刚才再三向顾景弈确认那一夜的情况，顾景弈从刚开始的信誓旦旦到最后的犹豫，让他心里越发不安。
他不知道宋颜和秦安说了什么，让他很暴躁。
不论他怎么处理，两个人都被他伤害了。
他一直将宋颜当作妹妹，至少三年前在不知道她心思之前，是真心将宋颜当作亲妹妹在疼。
现在，因为自己被无辜牵连，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像之前那样心狠冷漠处理。
可是，他不得不。
两个女人之间，他只会选择秦安。
任何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平，会权衡利弊，可是他不同。
他心里没有天平，只有一个盘子，装着一个人，任何人不能与之相比。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并非神人。
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无所不能。
当这些事摆在眼前时，还是会让他无措、烦躁。
靠在沙发上，叹口气。
金易满脸担忧：“九爷？”
秦寒玖抬头，眼尾有些猩红：“金易，你觉得现在的我好，还是从前的好？”
从前？
从前的九爷什么样？金易都快要忘记了。
那时候，冷漠无情，心狠手辣，虽然是医生，但那份善心也仅限于在手术台上。
穿上白大褂，拿起手术刀，他是“上帝之手”。
脱下那身白大褂，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爷。
云城的无冕之王。
心肠向来硬得很。
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是冷的。
那时候如果遇到这种事，早就将人扔去陪大乖了。
哪里还有蹦跶的机会。
那样固然不会让自己受伤，但也活得不快乐。
“九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虽然很残忍，但是总会有人受伤。”
你选择谁？
秦寒玖眉眼染上阴郁，答案很明显。
“您，下不去手？”
秦寒玖豁然抬眸，眸光如剑，刺得人眼疼。
金易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不过，下不去手很正常啊，他一直都知道九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有所为，有所不为。
除了偶尔发疯。
何况对方是自己看着长大、老师的女儿，当作妹妹的人。
金易暗自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事。
秦寒玖端着秦安喝过的牛奶，哑着嗓子：“我不能这么做。”
除非宋颜自愿。
就算他能抛弃良知，秦安也不许。
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否则，只会更快地失去她。
转移话题：“燕盏北呢？”
“刚在门口等着呢，宋小姐出去后，接走了。”
秦寒玖微阖着眸子，遮去眼底的情绪，淡淡吩咐：“把深云从燕云脱解出来！”
“天冷了，燕云该破产了。”
你心中盼望过亲情吗？
金易一惊，九爷这是要和燕家决裂啊。
将燕盏北最看重的东西，亲手毁灭在他眼前。
这该死的天凉王破即视感。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会觉得在装逼。
如果是九爷，那就是预言，燕云，真的会从帝都消失。
针对燕云倒闭破产的计划，金易拿了纸笔，坐在沙发上认真记录下来。
他知道九爷聪明，但没想到这么聪明。
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设计出了让燕云破产的一系列计划。
这几个月，燕云才从低谷渐渐回升，一切好转。
业绩和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和他没接手之前相比，已经焕然一新。
耗费半年时间，亲手将一个走向寂灭的公司挽救，现在，又亲手摧毁。
其实当初九爷，答应燕盏北复兴燕云，是看重这份亲情的吧。
就算燕盏北催眠他控制他，但他依旧选择原谅。
一个人，到底要多渴望亲情，才能将那些算计阴谋抛在脑后。
就像秦华，当初闹得那么狠，已经断绝关系，背地里还是将研究院的药偷偷装在普通瓶子里，让管家照顾他。
现在更是和好如初。
金易叹口气，继续记录。
燕盏北不知好歹，他若是乖一点，九爷将来对燕云和燕家的处理方式，绝对比他预想中要好。
秦寒玖看着唉声叹气的金易：“……”
想一脚踢出去。
下次让卞锋来，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
“九爷，饭菜做好了，要叫夫人下来吃吗？”
秦寒玖冲金易挥挥手：“我去吧。”
推开卧室门，秦安在阳台上的吊篮里窝着，脚尖点地，晃悠着。
“吃饭了。”
“不吃。”哪里有胃口。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说不吃了。
中午也不吃，晚饭还不吃得了。
秦寒玖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来：“必须吃。”
秦安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肩膀。
“我没胃口。”
“饭菜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没有胃口，秦安，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秦寒玖将她按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骨头汤，吹了两口，勺子递到她嘴边。
秦安看了一眼，林嫂做的饭菜，哪怕是荤菜，看起来也不会油腻。
她已经过了孕反阶段，再加上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闻起来很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想到秦寒玖强硬的态度，还有这两天的糟心事，冷哼一声偏过头。
秦寒玖黑眸沉沉，端起汤灌了一口，扳过她的头，吻上去。
敲开她的唇齿，一口汤全部渡过去。
“唔……”
汤汁从嘴角溢出，辗转亲吻，直到吃够了才满意地退开，抽出纸巾替她擦唇角。
“秦寒玖，你王……”
脏话没骂出口，一块鸡蛋塞进嘴里。
“安安，你要是不吃，我不介意喂你啊。”
这满满一大桌菜，能喂很久呢。
秦安瞪了他一眼，拿着碗筷坐到旁边，埋头开始吃。
本来想敷衍了事，没想到吃了两大碗。
撑得有点厉害。
靠在椅背上，用筷子头戳戳他：“宋颜的事，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