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他奔跑在火光中,脚下是满眼的血水,像怪兽一样缠绕着他。
血水、火海、惨叫声,她的声音是第四种旋律。
在噩梦中,唯一没有携带恶意的东西。
听起来很弱小,哪怕是梦中三四岁身体的他,也有一种能轻易控制她的自信。
浑噩中,他打开门,循着声音,将她扣住。
耳边小心翼翼、娇软的声音陡然间变了味道,变得尖锐又害怕,甚至染上恐惧。
在秦安眼中,一向冰冷清隽的少年,此刻猩红着眼,满脸狰狞,掐住她脖子的手很用力。
一个用力,就能将她脖子折断。
“小叔……小叔,我……是秦安。”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敲你门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呼吸困难像要死了一般。
冰冷的泪水砸在他手上,冰凉湿润的触感,直直渗透进他的灵魂。
梦中,他奔跑在火海中,遍寻水源无果。
陡然一滴泪,久旱逢甘霖。
手顺着雨滴下落的方向上摸,摸到柔嫩的脸颊和冰凉的泪水。
只渴望更多。
秦安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一连退好几步。
恐惧地看着魔怔一般的少年,转身夺门欲出。
少年耳廓微动,准确无误捉住她。
还将门给反锁了。
直接就将那年胆子小的秦安给吓哭了。
哭得特别伤心。
她一点也不想死。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这个小叔就像被恶魔附身一样。
“水、给我水。”
秦安听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推开他,冲进浴室,看着追进来的他,直接打开花洒淋他一身。
秦寒玖瞬间清醒过来。
伸手打开灯,看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少女,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安?
怎么会在他房间?
秦安看他似乎恢复正常,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叔?”
熟悉的声音,让他想起梦里的场景,难受地捂住头,特别是她脖子和脸上明显的掐痕,他伤的。
烦躁地冲她挥手。
“今晚的事不准透露出去,回去。”
秦安如获大赦,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间。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接近这个小叔了。
秦寒玖冲洗出来,坐在床上沉思。
当夜离开秦家。
离开云城。
去o洲找枭。
从那以后,他的反催眠训练成功并结束。
但他心里明白,如果那一晚,没有秦安,他训练的结果,是精神崩塌、失控发疯。
那个小丫头,救了他一命呢。
再加上安雅的原因,对她颇有关注。
想着,欠了两条命,他护她余生无忧。
只是后来,情况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那一晚,暴雨中他回国,想去顺道接她回家。
看到她少女怀春,用那晚解救了他的声音,喊另一个男人说喜欢,他失控了。
喝醉后强吻她,才让他猛然意识到,他对她,早已不是看顾和愧疚那么简单。
他,想要她。
不是照顾,是占有。
后来,她突然的改变和不听话,更是激起他的控制欲和征服欲。
昨晚,这些记忆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恍若昨日。
他像一个旁观者,用上帝视角看着国王,才恍然明白。
曾经的他,原来这样偏执、霸道、可恶。
可是又不得不庆幸,那样的强取豪夺,将她禁锢在身边,一生一世离不开他。
否则,她现在……不属于他。
纵然卑鄙,可他无悔。
是不是你带走了南琛
一圈人见他走神,面面相觑。
顾景弈和卞锋跟着秦寒玖多年,从没有见过,他会在众人面前走神发呆。
就算是事关秦安,也不会泄露半点情绪。
秦安冲着木西使眼神:这情况到底对不对劲?
木西眨眼:发呆人之常情。
秦安眨眼:他以前不这样。
木西还没来得及眨眼,一双手已经蒙上他的眼睛。
郁瑾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这样对眼睛不好。”
“不会。”木西扒拉下他的手。
郁瑾冷哼,当着他的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玖玖?”秦安轻轻摇他的手,秦寒玖回神,疑惑地看着她。
秦安凑到他耳边和他咬耳朵:“你在想什么?”
“你猜?”
“你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出来。”秦安嘟囔,她要是能猜中,就去买彩票了。
秦寒玖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柔软褐色的发丝从指间划过,丝丝缕缕缠绕着他不忍放手。
这显然取悦了他,唇角勾起:“我心里都是你,这有什么不好猜的。”
秦安扫了一眼,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她两身上,立刻坐回去抬头挺胸,摆正脸色。
“这个催眠,他上次都成功了,为什么这次会失败?”
秦寒玖刮着她的鼻头,宠溺道:“当然是因为老婆英雄救美。”
三年前,因为中毒太深导致沉睡,后来因为忘情水的药效,加上他潜意识对忘记秦安这事没有丝毫抗拒,才能让他成功。
而三年后的今天,燕盏北还想用这招威胁他,可就打错了算盘。
他秦寒玖不愿意忘的人忘的事,别人是不能勉强的。
所以,这一次,他不接受催眠,反倒是借由这次,冲破了三年前的催眠,恢复所有记忆。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燕盏北用了比较特殊和强硬的催眠手法,导致他记忆错乱的同时,对脑神经也有影响。
所以头才会这么痛。
得问问枭这个专家。
“嘁!”顾景弈不屑冷哼。
秦寒玖凉凉地看他一眼,再看看他旁边一脸漠然的王墨,挑眉!
他当初将顾景弈调到帝都来,除了有重要的事,避开王墨也是其一。
顾景弈心中有仇有恨,睚眦必报,如果留在云城心情愤懑难平,迟早出事。
倒不如离开,给他冷静的时间。
可是似乎……听说这两人如今住在一起?
不报仇了?
顾景弈rua着大白的毛,触及到秦寒玖分析案件一样的福尔摩斯眼神,觉得心里发毛。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抱着猫起身:“既然你好了,我也回去了,有事没事别找我。”
走了两步,回头看一动不动的王墨:“走啊,待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