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和秦安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成熟英俊的脸上漫不经心:“秦先生,你的策划案不合格。”
“哪儿不合格,我看分明是你故意的。”
鱼鳞山这个项目是很大一块肥肉,他之前听说风声的时候找过秦寒玖,想让他拿给自己,结果秦寒玖说利润太小,直接扔给了政府。
他找人算过,开发好了,温泉和临海观云这一点,每年利润都是好几亿。
也就秦寒玖那个眼高手低的人,胃口比天大,几个亿的生意看不上,分明就是看不起他故意为难。
现在,好不容易仗着叶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他可以从这边入手拿到这个项目,然后证明给秦华和秦寒玖看看,他秦阳也是有本事的人,却被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邵玄拒绝了。
“你要搞清楚,你不过是给我打工的打工仔而已,目前我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我的话有绝对的话语权,我给你文件只不过是通知你而已。”
叶氏易主的时候,他心里还慌了一批,但是在知道是秦寒玖派人收购时,立马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看,他二弟就是这么给力,一定是知道自己在叶氏,所以专门将它收购了让自己大展拳脚。
虽然他很嫉妒秦寒玖抢走了被该属于自己的殊荣和集团,但心里又扭曲地以他为傲。
“据我所知,秦先生手里不过百分之五股份,离最大股东这个名头,还差得远呐。”
邵玄笑得高深莫测,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对面的秦安。
秦阳从进来到现在,是真没看见秦安还是假没看见?
“百分之五?”秦阳笑得诡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手里是百分之九十,真真正正的董事长,名副其实,信不信我立马就开了你。”
虽然秦寒玖没有明说,也没有将股权转让给他,但是他就是相信,这股权是自己的。
邵玄头往后靠:“既然如此,秦先生请把你的股权书拿出来让我过目吧,只要你真有百分之九十的股份,这总经理的位置,我立马给你让。”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在秦安手里。
而秦安和秦阳的关系并不好啊。
这不,看着秦阳闹这一出,小姑娘坐在旁边边吃水果边看戏呢。
秦阳脸色一怔,他哪有什么股权书。
“邵玄,你少给我装糊涂,秦寒玖收购叶氏谁不知道,他还是我二弟,他的一切都是我的,这百分之九十是秦家的。”秦阳色厉内荏地看着他。
怒气冲冲的样子像头纸老虎。
只需要再点一把火,就会“砰”地一声,烧成灰烬。
“那可真是让秦先生失望了,这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如今并不属于九爷,而是属于……”
你的女儿秦安死了
“这不可能,”秦阳脸色微变,如果这股份不属于秦寒玖,那他会给谁?
自己刚刚那么信誓旦旦,岂不是一场笑话。
“你骗我,秦寒玖又不缺钱,怎么会将股权卖给别人。”
可是看着邵玄笃定不似撒谎的表情,秦阳心里那点底气逐渐消失:“他把股权卖给谁?”
“不是卖,是送。”
秦阳眼睛一亮,又暗淡下去,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刚开始被吹亮一些,下一秒风太大,直接吹熄了。
绝不会是给他,否则他肯定知道。
心里酸泡泡可劲冒,自己的兄弟胳膊肘往外拐,居然不把股权送给他,而是给别人。
这可是秦家的财产,是他能随意做主的吗。
一定得告诉爸,让他看看,养了个什么样吃里扒外的主。
“九爷把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这位……小姐。”邵玄指着秦安。
秦阳回头,看着被墨镜遮住大半张脸,气势强大妖娆的女人,像看到了一个邪魅霸气的女王。
微微皱眉,都快冬天了戴什么墨镜,装得可真假。
这个女人跟秦寒玖什么关系?怎么有点眼熟。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主要是秦安装扮变化太大,从一个甜美娇弱的女人,一下子变得成熟妖娆还强大,脸又被遮住,压根无法让人将她们之间联系起来。
“你是谁?跟我二弟什么关系?”
邵玄:“……”
秦安:“……”
她想起化妆时,造型师的夸赞:我敢打包票,就算你爸妈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你来。
她当时不信。
现在信了。
“我告诉你,这股份是秦家的,就算二弟送给了你,那也是他一时糊涂,早晚会要回来,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勾引我二弟,就凭你的身份,是不可能配上他的,我劝你还是赶快将股份还给我,我不会亏待你,给你一笔钱让你衣食无忧。”
“我们秦家,不会要一个毫无背景的拜金女嫁进来,别痴心妄想,以为攀上他就可以嫁入豪门,你还远远不够格。”
秦安脸色一黑,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把摘下眼镜,目光冷冷地看向他:“爸,闭嘴吧你,不嫌丢人吗?”
“什么爸,叫爷爷都没用,你这个个个……”
秦阳指着秦安那张脸,后面的话堵在喉咙出不来。
老脸涨得通红。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你这个不孝女,谁让你打扮成这样的,这什么口红,不三不四的像什么样子,连你老子都骗!”
想到刚刚的尴尬,秦阳怒火中烧,举起手想要山她一巴掌,被邵玄捉住手臂。
“秦先生,这是公司董事长,你这么打她似乎不好吧。”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碍着你什么事了,马上给我放开。”秦阳怒吼,这死妮子,刚才让自己丢了那么大一个脸,现在还想让邵玄打他吗?
反了天了。
明明早就认出他,却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出丑,早知如此不孝,当年生下来就该掐死得了。
“原来秦小姐是你女儿啊,那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还有什么脸教训她。”邵玄冷笑,秦安在秦家不受宠,这是全云城都知道的事情。
“我生她养她,怎么就不能教训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干涉我的家事。”
“可是秦安小姐刚刚可是什么都没做,父母教训犯错的子女天经地义,但是没错还挨打,这就说不过去了,父母有权教育孩子,却没有权利虐待孩子。”
邵玄说话非常不客气,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还是外人,秦阳被这么教训,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邵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得罪秦家,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秦阳厉声威胁。
邵玄收回手,慢条斯理将刚才出手弄乱的袖口扶正,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秦阳以为他怕了,冷哼一声,厌憎地看向秦安。
“这股份是你小叔给你的?别是你在玖园偷来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秦家人,也不能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事,还不赶快把这股份交给我,不然你小叔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偷?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做这种事吗?”秦安戴上墨镜,光彩照人的秦阳瞬间被蒙上一层暗色啊。
遮住自己看向他时失望的眼神。
不管多少次,这个人都知道怎么伤害她。
从头到尾,没有爱过、相信过、教养过她的父亲。
“不然呢,你小叔会无缘无故送你一家公司?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它交出来。”
“那你去给我偷一份来啊,你要是能到小叔那里去偷一份股权书出来,我全网直播喝洗脚水,”秦安冷漠地抱手环胸,“麻烦你出门把脑子带上,这不是客厅里摆放的一次性杯子,说偷就偷。”
“你翅膀硬了啊,竟敢骂我,我可是你爸爸,有你这么不孝的吗?”秦阳气得不轻。
秦语柔两兄妹,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每一句都说到他心坎上,再看看这个秦安。
从小就沉默寡言,畏畏缩缩像个老鼠一样,真是丢了他的脸。
现在突然之间变得伶牙俐齿,目中无人,让他每次都要气出病。
秦安缓缓站起身,配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和大红的风衣,面色如冰。
后退一步,绕过沙发走到他面前,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装上留下哒哒的声响。
站在他面前与他平视,讥诮地开口:“爸爸?你也配?”
“你——”秦阳面色涨红。
秦安转身,衣角在空中划过流畅的抛物线,少女声音如冰寒冷:“从今以后,不是了。”
“别说什么你生了我给了我命,从我出生到十二岁,是我妈妈养大了我,十二岁至今,你将我带回秦家,带给我的永远是侮辱打骂和伤害,生而不养,不配为父。”
“以后,还请秦先生自重,别再以我父亲的名义自居了,你的女儿秦安,早在你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将她出卖时,就已经死了。”
那点父女情谊,在一次次失望绝望心碎时,早已被消磨殆尽。
把他给我轰出去
当年,她就像一颗小豆芽,怀着满腔崇敬和孺慕之情,怀着对家庭和父爱的渴望,从那个狭小破旧的出租屋被扔进秦家这个沉重的大磨盘。
面对冷漠的爷爷、继母的恶言诬陷和苛刻,以及亲生父亲的打骂无视,仍旧想要努力融入这个家庭。
可是那些东西,化为无形的力量,推动这个磨盘,终究将她的芽,磨成浆,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孤零零的小豆子。
她明白啊,秦阳不是不配做父亲,他对秦语柔她们姐弟就很好,就是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爸爸。
他只是不爱她,甚至厌恶她。
小时候她常问妈妈,为什么别的男人都有爸爸,自己却没有。
那时安雅的回答她已经记不得,反正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