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出来是找鸟儿的。”沈渊扭动手腕,见挣脱不了,反倒把手腕弄得通红,便急道:“我的鸟不见了!真的!”
“休曲为三青鸟,灵性很高,丢不了。”
“灵性高有啥用,它肥啊!飞不了多远,掉海里怎么办?”
汪盼脑海里浮现出休曲的样子,点头道:“的确。”
“对吧。”见他有所动摇,趁此机会沈渊补充道:“岛主说做人得说一不二是不是?”
“是。”
“那我答应老龟要帮它带酒,要是食言了,我是不是就违背岛主所言?”
汪盼凝眉,迟疑一会儿,才道:“……是。”
“我擅自出岛是不对,可是你怂恿我言而无信,你是不是也有连带责任?”
汪盼察觉到对方在下套给自己,他默默退后一步,沉默无言。
沈渊追上前,肩膀撞了撞他胳膊,追问:“是不是嘛?”
汪盼瞟了沈渊一眼,道:“是。”
傻子,真好骗!
?
沈渊暗笑一番。
“那赶紧把缚灵绳解开,我去昂琉街买了酒再跟你一道回去。”
“不行。”汪盼果断拒绝。
“为什么!?”沈渊吃惊道。
“你擅自出岛,是一回事;帮老龟买酒,另一回事。绑着手,一样可以去买。”
“昂——”沈渊往地上一坐,双脚乱蹬。
他此举让汪盼猝不及防,沙土打了一身,忙远离他,“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人做这副姿态,成何体统!”
“你这是把我当犯人了,这样在大街上走一圈多影响形象,我可是九离皇子哎!你还是自己去买吧——”
“我……我没带钱。”
“我有,就在怀里。你摸了钱自己买吧。我就在这儿吹着海风等你回来。”
海浪翻涌,一个劲地朝礁石撞击,水花四散炸开。
日出前夕,周围仍是灰白色的混沌苍茫。
“我……”汪盼盯着沈渊放钱袋的胸口,那里鼓鼓囊囊,他脸颊微微发烫,昏暗中,他握了握拳,不情愿道:“我不会买东西……”
“啥?!”
居然真的有人不会买东西!?
一回想,是没见汪盼出过岛,没见过世间花红柳绿,也正常。
沈渊兴致又起,霍然站起身,“那你赶快给我解开,我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只教一遍就会了。学会了这个,以后受益匪浅。”
“不需要。”汪盼雷打不动。
对牛弹琴。
“扔这儿吧。一会儿涨潮,直接带到海里。”混沌中传来议论声。
汪盼反应迅速,抓起沈渊往礁石后躲去。
“我们没做亏心事,躲什么?”沈渊一面说着,一面探出头,往灰暗中看去。
三四道黑影徘徊海岸线,仔细往混沌中观察去,有坨东西隐秘在那群人身影中。
沈渊皱起眉头,继续探看,突然,那坨东西一阵挣动。
他挑了挑眉峰,了然于心,继而转头对汪盼道:“那几个才是该躲的人。你看好了。”
“你要做什么?人间自来大小纷争无数,你能管得过来?”怕别人听见,汪盼刻意压低声音。
“谁说我要管了?”沈渊似笑非笑道:“只是喉咙痒而已。”说着大声咳嗽两声。
“咳!咳!”
那群人受到惊吓,立马放下手中东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海水涨起,又退下,渔船在浪潮中起伏。
沈渊一咬牙,将那坨东西拉上渔船。
“累死了——”他顺势躺倒,浑身湿漉漉,仰面躺在船中大口呼吸。
对面,汪盼负手立于船头,倒是干干净净,悠哉悠哉。
“麻烦兄台你动动高贵的手,把麻袋打开好不好?”沈渊对立在船头的汪盼道,“我的手还被绑着呢——”
汪盼转身,撩开衣摆,蹲下,伸出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应声解开麻袋。
沈渊气喘吁吁地问道:“里面什么啊?老沉了。”
渔船在海浪中飘摇,汪盼没有回答。
沈渊笑着胡乱猜测道:“不会是一麻袋栗子吧?”
汪盼答曰:“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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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疾 三
自麻袋从那群人手中挣动那下开始,沈渊就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
那能动的肯定是活物,只是没想到是活生生的人。
他听不惯汪盼那种说法。
眼前之物不救,扯什么管不过来。管不过来就放任不管?岂不更放纵!
他倒要汪盼亲眼瞧瞧麻袋里是什么。
双手不能动弹,沈渊一挺腰身坐起,“人也敢扔海里去,胆子太大了!”
他问到汪盼:“他还活着吗?”
汪盼伸出手指,探到那人鼻下,随后说道:“鼻息微弱。”
“看着这人,你什么感觉?”沈渊呵呵笑道:“岛主那套说法听听就好,不能全信。这不叫管不来,叫见死不救。”
汪盼一直很听岛主的话,自然容不得别人诟病。他皱了皱眉,低声开口,“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啰嗦。”
沈渊故意不停嘴,风轻云淡笑道:“向延那才叫啰嗦,我这才哪儿到哪儿。有时候只要稍微出手制止一下,因果之绳就解开了。”
沉吟半晌,汪盼叹口气,“可能不是解开,而是刚好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