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冠城哪怕成绩再好,在专业领域内恐怕给栾彰提鞋都不配。他有自知之明,但为了弥补过错,诚意十足地对栾彰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会尽全力的。”
栾彰忽然转过身来,纪冠城一个没刹住撞了上来,还好栾彰的左手抵住了纪冠城的肩膀,这才使得自己没有被这充满干劲的家伙撞倒。
“加个好友吧。”栾彰掏出手机,“回头我把文档发给你。”
“所以他已经开始给你打工了?”下午茶的摸鱼时间,刘树为了打听栾彰的进度,特意邀他去开在公司大楼外面的咖啡厅。听到栾彰汇报的情况,刘树惊讶万分。
这男的真是会处心积虑地害人。
“不然呢?”栾彰懒洋洋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聊天不够专心,“他现在应该在对着文档哭吧。”
“你让他弄什么?”
“优化cv……”
“说人话。”
“优化视觉输入学习任务模型,提升模型的自适应能力,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微分方程。”
“简单?救命啊,你让他一上来就弄这些?而且他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吧?”
“严格来说我也不是这个专业的。”
“……咱们说点别的吧。”刘树不想讨论栾彰到底有个学位证书,“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等着他意识到工作的强度和痛苦然后自己萌生退意,与此同时……”栾彰把刚刚摆弄了半天的手机递向刘树,“这是他的社交账号。”
刘树面色古怪地打量栾彰:“你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去获取他的账号密码以及聊天记录吧?”
“我有基本的底线。”
“不,你没有。”刘树说,“上次忘了补充,虽然我们以发生关系为判断依据,但是强奸不算哦!”
“……”
刘树见栾彰那无语的表情哈哈大笑:“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你继续。”
“我只是路过他工位时瞥到的而已。”栾彰叹气,“他的朋友圈和微博表现出来的性格高度一致。发布频率不高,有运动,车,还有出去玩,偶尔关心社会新闻,但从不抱怨。结合现实观察,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可以说领先大部分人。他很开朗,既关心世界也关心身边的人,有同情心,勇于承担责任,喜欢运动,没有不良嗜好。从社交层面上来说一般人应该都会很喜欢和他做朋友,这样的脸和身材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荷尔蒙尤其招异性青睐。他对人的防备心没有那么强,多少显得有点……”
“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是笨蛋,对吗?”
“所以我只是说从‘社交层面’上来讲。我查过他的毕业论文和入职笔试,论文写的很好,在校成绩也非常出众,积极参加课外活动。二十六岁就能顺利地博士毕业,这种人怎么可能跟‘笨’沾边?”
刘树听栾彰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得跟着点头,当她发现自己的思路完全被栾彰带走时,她连忙中断:“可是你还是没说你分析了一大堆之后接下来要做什么啊?只是等着他被地狱难度的工作劝退吗?你这样不会给他留下坏老板的负面印象吗?”
“当然不会。”栾彰摇摇自己右手,“我现在这么惨都是被他害的,他得负责。所以他承受的一切不是来自一个坏老板的工作安排,而是自己的赎罪。单是这一个工作就已经很麻烦了,他还得兼顾日常工作和上课,最后的结业考试同样严苛,试用期没有通过太正常了。最关键的是,这中间没人刁难他,是他闯祸在先,能力不足跟不上节奏在后,要怪就怪自己吧。我可是个什么都没做的受害者,我很可怜的。如果他搞不定工作我还得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会欠我好多人情,就算离职了也得单独请我吃几顿饭的那种人情。”
他撑着下巴晃着翘起的二郎腿,神情讥诮,哪里跟“可怜”沾边?
“……你闭嘴吧。”刘树想暴打这个坏心的男人,她捶在栾彰的右臂上,“别装着装着忘了自己折了哪只手!”
“怎么会?”
“说实在的,你这把真是太认真了,我还以为你会随便搞搞。”
“如果只是我自己做实验的话确实没有必要这么啰嗦,搞定这种人难度不大。”栾彰道,“但现在他不是普通人,他值300张gpu,将近一个亿,何德何能啊?器官拆了单卖都卖不了这么多钱,我不允许出现差错。”他还是那种慵懒随意的口吻,不像是在谈论一个活生生的人,仅仅只是一个赌局,而赌资如此昂贵是对方的荣幸。
这个赌局关系到栾彰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有可能决定了未来人工智能领域的格局,所以他认真对待,势在必得。
“对了,梦鹿什么时候回来?有确定吗?”
“周五早上到,下了飞机直接来公司。”
“飞十几个小时还要立刻工作,真是个企业战士。”栾彰无奈笑道,“那天我可要躲远点。”
“哎呀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吵架,梦鹿那种性格你哄哄就好了,不是吗?”
纪冠城过得很辛苦,这从他的打卡时间就能看出来。每天第一个坐在工位上的人是他,最晚一个走的人也是他,除了上课和处理本职工作之外,他的时间几乎全花在了栾彰留下的“难题”上。
英气的眉毛时常拧成一团,或者干脆把笔架在噘起的嘴唇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奋笔疾书,可惜答案仍旧埋藏在谜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