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伽安慰他:“应该不会,你的胃口一向都很好,可能是我今天没有做好。”

时元就喜欢诺伽这种出了问题从自己出发找原因的人。

他缓了缓,直起腰身:“算了,最近先不要做肉了,做点清淡的吃一吃,最好调味料不要放的太重。”

那种厚香料的味道现在还腻在嗓子眼退不下去。

诺伽抽了张纸巾,帮时元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你脸色很不好看。”

时元:“啊,有吗?”

诺伽气息沉默着,帮时元擦了脸又擦了手,才抱着他进了主卧。

时元被放进温暖柔软的被子里,就看见诺伽又在联系军部医生。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时元眨眨眼睛,“不用叫医生,我感觉就是我突然不喜欢吃肉的原因。”

诺伽看他:“我不放心。”

突然吃不下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诺伽给时元做了那么多次饭,他知道胃口不好对时元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但时元自己不这么认为。

他心道我自己就是医生,虽然半道子出家,但基本的医学原理还是知道一点,原本就是为了糊弄那些贵族,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吐出来后就好多了,我现在又想睡觉了,你不要喊人来打扰我。”

时元是真的觉得有点累了,他打了个哈欠给自己揉了揉枕头。

丈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收起了手机,他走出去,似乎是处理了餐桌的食物,又换了新的香熏,快速衝了个澡衝掉厨房味道才回到了床前。

时元半眯着眼睛看他,诺伽躺上床,将他揽在了怀里。

啊,彻底舒服了。

时元蹭蹭丈夫干净清香的衣领,干脆把鼻子放在他的领口不动了。

诺伽胸口震动道:“还难受吗?”

时元:“……好像不了。”

诺伽:“我很担心你。”

时元拍拍肩膀咕哝:“没事,男子汉大丈夫的没那么娇弱。”

诺伽:“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不用,多大点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觉得我还能一个打十……”

轻缓的呼吸声传来。

诺伽:“时元?”

时元不说话了。

诺伽低头,手指拨弄了一下青年的额发,就见他眼眸合上,已经软乎乎的睡着了。

时元的脸色依旧没怎么恢復,不过也没像刚才那样煞白。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顺,脸颊柔软的贴着他的臂膀,看起来十分可爱无害。

“……有点担心。”影子扒在床头,绿眼睛微微倒垂,“他真的没事吗?”

“海格威斯血脉会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剧烈影响?”诺伽冷道,“是我忘记了帮他清理。”

影子挠头:“没听说啊,除了不允许和某个保皇派贵族通婚,其他的好像没有限制吧。”

诺伽皱眉,流亡这么多年,他想不起来秘典曾经提过的是哪个保皇派贵族。

但即便他想起来,那些贵族又能和时元有什么关系?

他是一个虚假的联盟人,在这里伪装身份是为了復仇,而时元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他在星都还有亲人和交际圈,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联盟人,怎么看都不能和帝国贵族扯上关系。

那种隐秘的失控感又来了。

偏偏失控感的来源是对他来说不可取代的人,诺伽无法忽略,也无法解决。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存在时间内,尽快让时元的身体恢復回原本活蹦乱跳的样子。

-

时元又睡的醒不过来了。

而且这一睡直接睡了整整三天。

如果不是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诺伽恐怕早就已经把医生喊来家里了。

中途他强製唤醒时元,帮对方喂了一点容易消化的粥饭,饭到嘴边了时元还算是知道吃几口,就是人一直不怎么清醒。

就这么一直到了第三天傍晚,影团发现诺伽的脸色已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了。

拥有海格威斯血脉的男人生来就对一切事物有着极端的掌控渴望,这些事物可能是权力,或者是爱情,或者是两者结合。

他们高傲无比,因为他们生来就自然的会拥有这些东西。

可是诺伽的成长环境实在太过特殊,他从小就隐瞒身份流亡在外,原本属于他父亲的王座被他叫叔叔的人霸占,原本属于他的王储地位也变成了仇人的儿子,诺伽从离开帝国的那一天,就在一点一点排布着重新回到帝国的计划。

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直到他为了更好的隐瞒身份,阴差阳错的和一个联盟小贵族结婚。

比权力失控更可怕的,是感情的失控。

它的失控会让一个清醒理智的人变得焦躁不安、患得患失,却毫无解决办法,也无法拿捏轻重。

哪怕像现在这样揽着时元陪他睡觉,诺伽也觉得不怎么踏实。

他无法代替他,帮他承受身体未知的痛苦,而这一切,又很可能是由于他的倏忽导致的。

就在诺伽已经阴沉到影子军团都开始集体躁动的时候,时元在被窝里打了个滚终于醒来了。

他伸长手脚,鼻子发出睡舒服了的嘤咛声。

就像一键关闭魔王失控的开关,暗地里的影团们发现诺伽的脸色在极快的时间内变得正常了起来——最起码表面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