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一直好奇这姑娘的底细,但他很好的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从不曾表现出来过,此时也只是应下,并立刻调整面对她的态度。
“烙印有字,有欢喜佛,有各种……姿势,连私密处都有。其中有一个整个上身前前后后没一块好肉,被印了个遍。”
时不虞略一沉吟,往里走:“我看看。”
曾正下意识想拦,但立刻又按捺住自己,跟着上前引到那具尸首面前,并重新戴上手套,和老壳一起将那具尸首侧立起来,好方便她查看。
时不虞看得很认真,每一个都仔细辨认,之后更是从言则那里要了纸和炭笔,把所有字都记下来,至于图……
咦,恶心!
她抬头问:“最近一次送来的是哪几具?”
安静候立一旁的属下立刻指着靠外边的方向道:“姑娘,是这两具。”
时不虞走过去,边和曾正道:“他朝身边的宫女下手了,最近送来的很有可能是宫女。劳烦大人看看这两具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曾正指着其中一个:“我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所有尸首都是穿着中衣,但是隻这一具的样式和料子与其他八个不同。老壳,你刚才在这里停留得久一些,有什么发现?”
老壳仍未脱去那一身奇怪的衣裳,一隻手还拿着火把,眼神隻落在尸首身上。
闻言他立刻道:“其他人都有新伤有旧伤,只有她身上全是新伤,很可能是第一次被凌辱时就没扛住死了。您看她额头,虽然糊掉了一些,但仍能看出来有画过花钿。还有脸上,有点过面靥的痕迹。”
时不虞上前一看,果然如此,毫无疑问,这是宫女。
确定了这一点,她仔细记住长相,尤其是鼻子上那颗痣的位置。
“还有吗?”
老壳抬头:“您是问这一个,还是其他人?”
“你都可以说。”
“有。”老壳走到一具男尸身边,他刚才就是在这里站了好一会。
“大人,您来摸摸这里。”
时不虞看他指的是肚子,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有大发现,快步过去。
曾正同样不慢。
尸体早就冻硬了,晃眼看着那里就是一处纵横交错的鞭伤,可上手一摸,有一点轻微的凸起,因为身体硬了,这点凸起反倒格外扎手。
老壳将火把放得更近一些:“大人您看这里,有缝合。”
曾正低头一看,在两处鞭伤相交的地方有一处缝合,鞭伤的颜色很深,再加上身上到处有伤,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处不大的缝合,就算发现了,也隻以为是鞭伤的伤口。
他又摸了摸:“五针。”
“东西在伤口的斜下方,仍是在鞭伤上,像是从这里开个口子,把东西硬塞到了这个位置。”老壳点头认可:“是个狠人。”
曾正心下也这么觉得,一抬头,就见那姑娘也在点头。
不知为何,他有些想笑,之前那些担心确实是挺多余。这姑娘她非但不怕,在这样的场合听着这事脸色都没变一下,甚至还觉得老壳说得很有道理。
“可要现在挖出来看看?”
时不虞略一沉吟,摇头:“先不动,他们下次来抛尸时,这些尸体都会现于人前。无论这里藏的是什么,一定于我们有利,当众剖开取出来效果最好。现在要是动了,哪怕是藏回去重新缝好,也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说是陷害。”
曾正觉得有理,他都有些期待了。
死亡真相
到家后,时不虞直接去了书房,边往里走边解开斗篷任它滑落,坐下铺开宣纸,倒水磨墨,提笔作画,一气呵成。
万霞则跟在身后拾掇。
宜生端着姜茶跟了进来,见姑娘正忙着也不打扰,看砚台里余墨不多,滴了点水,拿起墨条继续研磨。
片刻后,时不虞画好了。
宜生赶紧将还没冷掉的姜茶让姑娘喝下,去去寒气。
满嘴的古怪味道让时不虞打了个冷颤:“言则在外边吗?”
声音不大,她本是问阿姑的。
可本人在外边应了:“姑娘,小的在。”
隻闻声,不见人。
时不虞一抬头,看到屋里的烛火反应过来此时已是深夜。
她伸了个懒腰,拿着画起身走出内室,去到平日里见人的外屋:“进来吧。”
言则这才进来。
“把这画送去给丽妃娘娘,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拿去给素绢认认人。”
言则双手接过来,见姑娘没有别的吩咐立刻离开去安排。他等在这里,就是猜到了姑娘会要画像认人。
万霞轻声催促:“姑娘,该去歇着了。”
“等下。”时不虞重又回了书房,拿出之前那张纸,看着上面零零散散那些字。
她站在路上随手拿根棍子比划,写出来的字也一定不是乱写的。要么与当下在做的事有关,要么与心里想的事有关,就算是图个趣,也有一定的方向性。
皇帝在下令做这些烙铁时,反映的也就是当时皇帝心里的想法。
并且,这些烙印很大可能没印全。
可这些字里有个‘安’字,她很在意。
万霞看了看漏刻,上前拉着姑娘起身:“明日再想。”
时不虞也不抗拒,任由阿姑给她披好披风,想到出门就是寒风她嘴里嘟囔:“就不能在书房开个门嘛!帘子一掀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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