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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虞哼笑一声:“这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游戏,我也不是没玩过。”

“我让人传话给他。”

时不虞看向他,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她用力往下按,道:“再忍一段时日,若他敢耍什么下作手段……杀了他!以我们现在手里抓着的牌,明着造反也未必没有胜算,名声差点就差点,史官的笔在胜利者手里,只要最后是赢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有人给了这个底气,言十安再到皇帝跟前听用时都不那么在意了,不虞可以为了他把已有的局面推翻,去走一条更难的路,他只是需要忍一忍那种让人想吐的眼神,算得了什么?

而接下来的每一天,时不虞都必要一再确认言十安的安全,仔仔细细的问,但凡皇帝有什么举动,她比言十安都更难受。

她也不是没想过为何会这么在意,之后她找到理由了:她无法容忍自己的英主被人如此侮辱,这比指着她鼻子骂还让她难受。

到得七月中旬,出去的四封信陆续有了回音。

有骂她的,有笑话她的,有直接就回个好字的,有说钱不够,她是不是以这种方式怂恿他夺家业的,但没有一个人说不行。

时不虞把信放到言十安面前,将他们的身份一一告知。

吴非,父亲是绿林好汉,总瓢把子,钱不一定有,但兄弟管够。

沈宝志,商人出身,家有钱财万贯,却是贱籍。

许阳,和沈宝志一样商人出身,但是比沈家更有钱。

潘一,是个梁上君子,说白了,是个闯空门的偷儿。

言十安很早就听不虞说过,她是在民间长大,可听她说起这四人,他才有一种她真是在民间长大的真实感。

四个人里两个商人,一个偷儿,一个道上混的,没一个正经人。

而这里边,有一个让他印象最深刻,他拿出那封回信扬了扬:“吴非就是劫囚时帮你把时家人送走的那个?”

“对,就是他。”时不虞和他说出自己的安排:“他自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身边最不缺能打的人,我让他挑一挑,到时到你身边护卫。”

言十安扬眉:“我身边不缺人手。”

时不虞不多做解释,说起其他人:“沈宝志和许阳家里有钱,我让他们提前去囤粮和药材了。”

“他们年纪和你差不多吧?能动用家里多少银钱?”

“他们都比我大两三岁,年纪小的和我玩不到一起,没脑子的也和我玩不到一起,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问题不大。”

时不虞把信收回来,一一折好放回去。

每到一地她都会认识很多人,可最后留在身边的自然而然的就只剩那么几个人,最惨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剩下。

兄弟几个

京城一如既往雅集处处,笑声阵阵,大宴小宴不断,热闹依旧,繁华依旧。

浮生集里今日便是一场大雅集,三个楼层都挤满了人,笑声此起彼伏,氛围越来越热,动静越来越大。

“十安兄今日不下场就算了,怎的还这般安静?”曾显从栏杆处走回来,端着酒盏和言十安轻碰了一下。

有些日子没见的几人又凑到了一起,言十安特意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坐。

“还别说,我瞧着十安兄都瘦了些。”庄南打趣:“被皇上传召到跟前去当差的感觉如何?”

紧跟着走回来坐下的窦元晨笑得直拍桌:“前阵周家不是弄了个什么宴请吗?我闲着无聊便去了,听得他们说起十安兄那语气酸得,放了十年的陈年酸菜都比不上,还说十安兄仗着生了副好皮囊占尽便宜,笑得我。”

言十安摇晃着酒盏轻笑:“还真让他们说对了。”

三人隻以为他说笑,庄南道:“你要真这么回他们,他们该更气了。其他事上输给你还能努努力,皮囊不如你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便宜他们还真就占不到。”

这话题说得让言十安难受,他转开话题:“歌舞升平的京城,几人还记得大佑正在打仗,而且是打败仗。”

三人渐渐都敛了笑,庄南抬头看着前方的热闹,轻声道:“祖父说,若非太师一身本事不减当年,以一己之力扛住了战神楼单,扎木国的大军打到京城的时间会比丹巴国更快。”

“城外已经人心惶惶了。”曾显旋转着酒盏:“前不久我替父亲跑腿去了趟燕西郡的清平县,路上见到好几处许多人一起哭嚎的场面。一打听,才知是勾选的兵丁到日子必须要走了。和平时期他们不怕,反正也不会打仗,去了还能给家里省下粮食。可现今不同以往,大佑如今正在吃败仗,他们这一走,说不定就再见不着了,怎会不哭。”

“京城中也未必人人都这么不知死活,只是,能怎么办呢?”阵阵喝彩声传来,窦元晨就在这声音下说出那句:“传令官都能杀……”

庄南飞快捂住他的嘴,曾显和言十安同时环眼四顾,见身边无人才放下心来。

窦元晨掰开庄南的手撒开:“知道周围没人我才敢说,我自己死就死了,总不能还连累了你们。”

言十安提醒道:“在外还是要慎言。”

几人举杯碰了碰,无声的喝下这一杯。

他们知道,兵祸已经实实在在的降临在了大佑的每一个人身上,而眼下,说不定将是未来无数年最好的时候,以后,会越来越难,一如史书上每个王朝的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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