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醉汉,拿刀未必是要我的命,也可以是划开我的衣裳,当众强行轻薄我。”时不虞一脚踩在那人断了的手上:“她被人坏了名声,婚事受阻,她便来坏我的名声,让我们生嫌隙,还可以恶心你,报復你。这手段,确实是脏得很。”
曾显和窦元晨对望一眼,比起章素素使的手段,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骆表妹的心智,这可和传闻中胆小柔弱的人不一样。
时不虞一转头,这才发觉自己还一直靠在言十安身上,同时让她记起来自己柔弱的人设了,从言十安身上靠到了阿姑身上,声音也柔软下来:“阿姑,我腿软。”
万霞扶着她,自己转了个身,将姑娘背了起来。
曾显和窦元晨这才觉得对了,可不知为何,却觉得有点违和。
“中贡士这么大的喜事,不要让这点小事影响了。”时不虞轻轻拍了言十安一下提醒他这里是外边:“回家了。”
言十安看向庄南:“这人我要带走。”
“交给我,一定给你查问个明白。”
言十安摇摇头:“你就别给庄统领树敌了,放心,我有点自己的门道。”
庄南也就不勉强:“那行,你隻管带走,其他事我来处理。”
言十安也不和他客气,示意言则把人带上,扶着趴在阿姑身上的时姑娘快步离开。
贡院外是今日最被关注的地方,多少人正在茶楼酒肆等着消息。
先是十安公子和秋闱一样,贡士也是第四人,这样的巧合必成佳话!
可这消息刚传开,就听说有人对十安公子的未婚妻动手,手里还拿着刀!据说他那未婚妻吓得都不能走路了,被人背回去的!各个地方顿时就骂开了!
在京城,十安公子名声非常好。
对女子来说,他长得好,还专一,实在难得。
在读书人眼里,他从不因自己师从名师就看不起那些艰苦的读书人,京城两个最大的书局,他们可以随时去抄书,笔墨纸张全由十安公子供给。
对于文士来说,他不止是有才气,许多雅集其实最后都是他出的钱,还从来不声张,保全了许多人的体面。这点维护,他们记在心里了。
而上次沉棋先生撞柱,十安公子参加春闱去了,可他那个传言中柔弱的未婚妻却始终陪在两位先生身边。不知道她怕不怕,但是她没有退,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没人拿这个来说事,可事情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以前还常有人说不知十安公子看上她什么了,自那件事之后,已经少有人再这般说。她性情再软弱,遇事时却有胆气,从这一点上来看,她配得上十安公子。
就连时不虞都没想到,她在京城竟然还得了个好名声,这事一出,大家都站到了她这一边。
大宴宾客(1)
言十安坚持把人送回红梅居,目送人进了院子准备离开时,就见她转过身来。
不用言语交待,他停下脚步等着。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院门,如今三角梅还未抽新芽,冬春交接时的萧条天地间,那一抹被阳光照耀着的红色身影如火一般亮眼。
“今天最重要的事,是敞开大门迎四方客,庆贺你成为贡士。”
时不虞上前一步,让阳光落在脸上,她眯了眯眼,仿佛极是满意这暖暖的感觉,笑了笑才继续往下说。
“今时今日你还只是半隻脚踏进官场,待三日后殿试,你成进士了,便完全成了官场中人,和以往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论是想拉拢你的,还是自视甚高不愿之后再来登你言大人门的文士,都会选择在今日来向你道贺。今日你的所有心思都要放在这件事上,不要为小事分心。”
言十安自是知道她说的是哪件小事,可对他来说,这怎可能是小事:“于公,你是我的谋士,关系着我是否大业能成。于私,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对你如此居心险恶却什么都不做。”
“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是那以德报怨的老好人?”时不虞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泛着冷意和锋芒:“章素素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对付我,我总不能也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收拾她,那我和她有什么区别?真正的报復,不是让她痛一时,而是让她痛一世。她仰仗什么,我便让她失去什么,以后只能痛苦的去梦里回想那些好日子,这才是我的报復。”
言十安绷紧的嘴角因着这话一点点放松,最后笑了起来,是最近她太好说话,让自己一时忘了时姑娘虽心善,但绝不好欺。
“客人恐怕不会少,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就是听进去了,时不虞笑,她就是知道这个人想为她出气,也知道,她一定能说服他。
“你从别的地方抽调些人手回来,家里这些不够。该收的东西收收,来的人多且杂,别让人摸走什么东西。对了,让罗伯过来。”
“知道了。”言十安最后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时不虞心情极好,蹦过门槛,见到等在门内的何宜生,顺手弹了他额头一下:“要大宴宾客了,把尾巴藏好。”
何宜生眉头微微皱着:“有人对姑娘你做什么了?”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时不虞走到风雨廊上,端起鱼食往下洒,天气暖和些了,鱼也爱冒泡了,冷的那些日子,扔石头都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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