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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这张宣纸许多次,只看着下边露出来的些许就知道,这张宣纸属于伏太师。

在宣纸即将完全打开时,他问:“是太师有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伏威’旁边新添上的三个字:大阿兄。

他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时姑娘,怎么,怎么会?他们年龄相差如此之大,而且:“你还曾怀疑过他是对时家动手的人。”

“当时对你的信任还没到要将此事告知程度,若隻查章相国,却不查伏太师,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言十安看着那三个字,仍觉得难以置信,这明明是,明明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人,竟然是师兄妹?!

定了定心,言十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常年冷静的头脑便正常运转起来:“现在告知我,当也不是因为对我的绝对信任。”

时不虞回得实诚:“离绝对信任还差着些。”

“那算是熟人了吗?”

这个疑问已不知在心里藏了多久,不经头脑的同意便衝口而出,开弓没有回头箭,言十安也不后悔,等着一个或许并不会让他开心的答案。

时不虞指指言十安,又指指自己:“都这么久了,你觉得还不算熟人吗?”

心缓缓落地,言十安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来时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了。”

本来就是,时不虞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可问的,她说回之前的话题:“现在告知你大阿兄的身份,是因为我要用你的人。”

“怎么说?”

“全大佑,能与楼单一战的只有我大阿兄,白胡子说大阿兄的兵法已经青出于蓝。”

时不虞轻轻抚平宣纸上翘起的一角:“阿兄这么多年与章相国斗得旗鼓相当,但真要你说一说他亲自去做的事,你能数出来几件?他从来都志不在此,只是需要他坐镇朝中当一面旗帜,他便像座山一样立在那里让人依靠。可如今,战神楼单的兵刃已经衝着大佑来了,他岂会坐视不理?”

言十安已不知今日是第几次吃惊了:“太师打算自请出征?”

“我刚刚和他确定了,他要去。”回想起大阿兄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时不虞眼神软下来:“他说,他不惧他,他想会会那楼单。他想看看,是他扎木国的战神厉害,还是他这个曾经的大佑将军厉害。”

言十安想象不出这样的太师是何模样,正如时姑娘所说,他对太师的印象就是和章相国缠斗多年,五皇子党,是朝中除章相国外的另一党派。所有人,包括他都忘了,他年轻时,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是祖父眼中的千里马。

只是:“带兵打仗旷日持久,太师年岁已不小,身体熬得住?”

“我们师兄妹有个共性,那就是绝不会做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你别看他把自己扮成个文人模样,成日里手不释卷的,至今他都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曾懈怠过。他的身手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九阿兄和十阿兄身手都不错,但是联起手来都在大阿兄手下过不了三十招,那还是在他不下死手的前提下。”

时不虞把宣纸慢慢卷起来:“白胡子说,遇事逞强而为之,吃亏的很可能不止是自己,还要带累他人性命。带兵打仗更非寻常事,要敢逞强,他前脚到边境,白胡子后脚就到了,他不敢。”

“我何时亲眼见过,才能知晓那样的太师是何模样。”言十安看向她:“你想要我安排在边境的人手。”

“没错,阿兄在明处,有些事情未必能窥知全貌。而你的人在暗处,并且个个都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的,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尤其是在传递消息上。我九阿兄连楼单悄悄来了的消息都能探到,说明已经被重用,他的消息就尤为要紧,比起大佑的探子,我更信你的人。”

言十安笑了笑:“你不必在此事上来说服我,于公于私,我都必会全力相助。明日我把那里可以动用的人手整理一份给你,你可给太师送去,便是最后这些人手全都暴露了也无妨,他们能在此事上帮到忙,就远超过我一开始做此安排的作用。”

时不虞起身朝他叉手一礼。

言十安忙上前扶起她,眉头紧皱:“这是做甚?我绝不是以此在示恩于你!”

“我要让我大阿兄活着回来。”时不虞抬起头来,眼里全无他以为的那些杂念:“言十安,我记你的好。”

言十安心里那点不开心顿时散去,轻轻嗯了一声。

身份揭穿

目的达到,时不虞没有久留。

言十安送出门外,看着主仆两人手执灯笼渐渐远去,直至最后一点光亮也见不到了才收回视线。

短短片刻时间,己方这艘船却重重下沉许多许多。

上船的,不止是太师。

岩一将披风披到公子肩头:“公子,天凉,该回屋了。”

言十安轻轻摇头,拢紧披风步下台阶慢慢走着,滴水成冰的夜晚,让他的头脑极致清醒。

知道了太师就是大阿兄,他便知道了白胡子是谁。

太师师从何人并不是秘密,只是他这些年太过中庸,不曾再有过建树,再加上过去的年头太久,那个年代的许多人都已经不在,少有人还记得,他的老师,是当年助皇祖父力挽狂澜匡扶社稷的国师丰瑞。

七年平定外忧内患,七年稳固朝堂,之后便如他突然出现一般突然离开,对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势全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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