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言十安快走一步,凑到老师耳边轻声道:“眼下查到朱凌了。”
齐心颇为惊讶,左右一看,哪哪都是人,索性带着他进门找了个角落,浮生集里嘈杂,反倒好说话。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查到了他,但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如此大案,要动用的人手和人脉,在京城这种地方不是一个五品散官能做到的。”
有理。
齐心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学生:“你想让沉棋怎么做?”
“找机会告御状。”言十安低声告知:“这个机会,想来以沉棋先生的聪明定能找到。”
齐心想问这是不是曾正的授意,但稍一想便作罢,是不是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有些事不必追根究底。
“他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和他一起找这个机会。”
“学生多谢老师。”
“你的秉性我再清楚不过,其他事我便不多问,行的是正道便好。”齐心拍拍他的肩膀,走向那头唤他的人。
言十安看着老师的背影走远,在时姑娘出现之前,老师是那个带给他最多温暖的人。
轰动全城的一场雅集终于落幕,言十安把老师送到家才回转,进了家门,脚步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直接去往红梅居。
“公子,时姑娘睡了。”言则多了解自家公子,直接就在红梅居外等着,见着人便忙告知:“万姑姑说时姑娘连续几日睡得极少,昨日更是彻夜未眠。”
言十安满心的雀跃随着这话缓缓沉落,想起来上一次助时家脱险后,时姑娘也是一睡再睡。
如此大的一个局,从选择入局的人,到其中每一个小细节,她都一再琢磨思量。而且她设的局中每条路都很宽,只要事情的走向没有错,是走得左一点,还是右一点,只要不走出这条路,结果都一样。
这是何其强大的一种能力。
从上上次时家脱险,到上次他主动入局引来皇帝下手,再到这次的请君入瓮,时姑娘的能力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吃惊。
算计亲人容易,算计认识的人也容易,可要算计完全与己无关的人却要难上许多,而这个局关键的几个人,都是与己无关的人。
到现在可以说一句:全局都在时姑娘的掌握之中,不曾偏离。
言十安其实也累,雅集从巳时开始至今五个时辰有余,头脑一刻不曾停下来过,可想一想时姑娘费的心力,他就觉得自己这点累不算什么了。
“后续所有事情送到我这里来即可,让罗伯来找我。”
言则应下,没说万姑姑就是这么交待的。
罗青已经在公子院子里等着了,跟进书房将所有事情一一道出。
整个过程中,其实时姑娘做的事并不多,更多的时间是在等待。听罗伯这么讲着,言十安便能想象出来时姑娘当时运筹帷幄的模样。
她一直都是如此,平日里贪吃骄纵,面对正事时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少食少睡,不为任何事分心,认真谨慎。
“后面如何了?”
罗青回道:“金吾卫已经拿住整个朱家,朱然是从浮生集附近的一处酒楼被当众抓走的。”
言十安吩咐:“雅集虽然已经结束,但后劲还在,让下边的人加把劲,把这事尽快传开。”
“是。”
这事已经传开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对于朱凌竟是这幕后凶手个个觉得不可思议。
曾正看向刚刚到家的儿子:“你又没参与雅集,怎么现在才回?”
“十安兄参与了,我们几个在附近找了个包房等消息。”曾显喝了些酒,脸色微红:“十安兄今日算是在文人中站稳脚跟了。”
“不羡慕?”
“羡慕不来,这是他该得的。”曾显喝了杯茶水散酒意:“爹在这里等着儿子,是有事要说?”
“还没喝浑。”曾正笑着告知:“朱凌第三次被抓了。”
曾显反应比平时稍慢,但仍是立刻听明白了:“还是原来那人送进去的?”
“不知。他之前两次被送进去都被放了,可这一次被金吾卫抓了个正着,直指他就是京中大案的幕后之人。”曾正看向儿子:“你怎么看此事?”
曾显让下人去拧块冷帕子来,揉揉额头想了想朱凌那些事:“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进去,仔细说来都是和此案有关,只是之前没有证据,而这次有了。”
“没错。”
曾显看向父亲:“爹想告诉儿子什么?”
曾正看着这样的儿子笑了,曾家这一劫还真就未必是坏事,他那书呆子儿子不但开窍了,还一并开了玲珑心窍。
“背后之人既然已经把这事都掀到明面上来了,无论保朱凌的是谁,这事也再不可能按下去。如此多条人命,犯案的又是朝廷官员,朝廷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需要平息众怒,我们看着便是。”
曾显点点头,认同父亲这一观点,不过:“爹等着我,当不止是想说这个。”
曾正失笑,真是,比以往敏锐不知多少倍。
“如若有人想让你做什么,不必急着拒绝,回来告知于我。”
曾显皱眉:“爹怀疑把朱凌送进去的是儿子身边的人?”
“若是,你待如何?”
“助他。”曾显想也不想:“吾辈男儿,心中当存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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