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青斟酌着用词:“夫人近两年越发急进了。”
“我倒觉得这回她要是骂我,多半是骂我让他儿子涉险,毕竟她连外边的东西都不许言十安吃。”
罗青摇摇头:“您不了解夫人,她平时对公子不能说不爱护,但事情一旦和先皇的血仇有关,她对公子就是能有这般狠心。”
是这样吗?时不虞让罗青快去送信,看夫人怎么骂她就知道答案了。
今日里将自己收拾得灰扑扑的何宜生端着托盘进来,将一盅汤放到姑娘面前:“万姑姑走时吩咐,您回来后要喝一碗汤暖暖身体。”
时不虞本没有食欲,可一听是阿姑说的便接过来乖乖喝了,之后换上一身鹅黄衫裙静静等着。
预期的时间内,言则派人回来了。
“管家把动静闹得很大,来参加涛声雅集的人已经全部知晓公子失踪。小的回来时,窦元晨窦公子,庄南庄公子正打听旁边几处宅子是谁家的。”
“这两个朋友没白交。”时不虞起身,接下来该她这个着急的未婚妻露面了。
何宜生拿了帷帽快步跟上,青衫和翟枝这一次也都跟上了,马车一路狂奔着去往庄子上。
此时的涛声居门口两拨人正对峙,拦人的这方远不及对方人多,只是气势上却也不输。
“庄南你这话什么意思?言十安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不见的,还能赖到我们身上?”
窦元晨把庄南拉回去,上前两步行礼道:“诸位别气,也别挑他话里的毛病,兄弟不见了他心急之下口不择言也在情理之中。十安多年来独自在京城求学,如今只剩这么些个下人在,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还请大家别急着走,帮忙到处找一找。十安素来与人为善,谁有事都愿意帮把手,现在他出了事,请诸位看在他平素为人的份上帮把手,我们兄弟在此先行谢过。”
窦元晨深深一礼,庄南跟着弯腰,另有几个和他们关系都算不错的也跟着行礼。
而且他这番话说得着实漂亮,言十安也确实有着不错的好名声,便是担心惹麻烦上身的人也都不好再说要走了。
成均喻趁机应和:“窦公子说的是,我和十安公子不过是浮生集那点交情,他办雅集都不忘给我请柬,着实是看得上我,就衝着这点,我留下帮你们找人。”
有人起了头,陆续便有人附和,想走的人更不好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辆快得车轱辘都快要飞出去的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弯腰出来,下马车时要不是丫鬟扶得快差点就坐倒在地,显然是腿软了。
“表姑娘!”言则高喊一声,飞奔过去急声道:“表姑娘,公子不见了!”
“好好一个人,怎会,怎会突然不见的?”时不虞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神情仓皇:“报官了吗?是不是应该报官?”
“对,报官,小的这就去报官!”言则说着就要去牵马。
“等等!”窦元晨叫住他:“我去写名帖,你持我的名帖前去!”
“多谢窦公子。”时不虞朝着窦元晨深深一福。
言十安虽中了举,但以他的门第去报官未必会被重视,但窦元晨不同。他祖父是从三品大员,有他的名帖,便是府尹也不敢不当一回事。
“他是我兄弟。”窦元晨摆摆手快步进屋,雅集上笔墨是不缺的。
时不虞继续做戏,悲悲戚戚的朝着一众人团团行礼:“小女子初到京城,出了门连方向都分不清。各位能被表哥请来他的雅集,定都是被表哥当成朋友了的,还请各位看在这份交情上帮帮忙,待表哥回来,一定记各位的好。”
成均喻看得嘴角直抖,师兄弟们看不到这一幕真是莫大的憾事。不过他刚才已经出过头,这会便不急于出声,稍等了等。
显然,今日邀请的人是言十安挑选过的,尚有些意气在身上,被这么一求恳当即便有人道:“姑娘不必担心,十安兄说不定只是突然有事离开一阵,很快就回来了。”
“对对,定是如此,不然这青天白日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这附近虽然有山林,但并非深山老林,应是没有猛兽的,出不了事。”
“我们去林子里找找,十安兄今日是主持,被敬了不少酒,醉倒在哪里也不一定。”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真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找人。
局中(2)
时不虞又朝着庄南几人行礼,他们忙避开了。
庄南道:“弟妹千万不要着急,十安今日着实喝了不少,还真有可能是醉倒在哪里了,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能把人找到。”
说完他又看向何宜生:“赶紧扶你们姑娘进屋去,别受了风。”
何宜生应是,扶着弱不禁风的姑娘进屋。
窦元晨迎面走来,安慰了几句便赶紧离开了,瓜田李下要避嫌,也是真担心兄弟出事得赶紧去找。
时不虞目送他背影离开,下人上前轻声禀报:“姑娘,有几位醉酒的公子在歇息,您看……”
也就是说,这里仍有外人在,并且可疑。
时不虞擦着眼角软声软调的吩咐:“既是表哥邀来的客人,自当好生看顾,不可因表哥不在便怠慢了,热水热饭都得准备好。”
“是。”
往里走了些,雅集原有的模样印入眼帘:流水中的残羹剩菜,边上的酒盏酒壶,再远一些有琴有鼓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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