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突然又回头:“你找个信物给我,不然她哪会信。”
何宜生想了想,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时不虞不多问,下手运笔如飞。
万霞刚才在外边听了全程,进来便笑:“姑娘果然天生福星,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我也觉得我是福星,缺什么来什么。”时不虞笑,皇宫是她完全够不到的地方,要是里边有了这么个人做内应,那她如虎添翼。
万霞看了眼信的抬头,眼底笑意更甚。她家姑娘一身反骨,你越看她不顺眼,她越要来招惹你,你要觉得她这不对那不对,那她就这也要做那也要做,你要是还想收拾她,转身她就来收拾你了,反骨得厉害。
可你要是一直对她好,她就软得不得了。
揉了揉她的头,万霞决定去给辛苦操劳的姑娘炸小鱼仔。
等了一阵何宜生才回来,将一个小葫芦递给她。
时不虞看着小葫芦上一面是个‘宜’字,一面画了个药炉,上面是个‘应’字。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姓应,名冬青,在宫中叫素绢,浣衣宫尚宫。”
时不虞点点头,找了个小匣子出来装好葫芦,扬声喊:“青衫,把言则叫来。”
言则好像就守在这红梅居附近,来得很快。
“你把这两样东西亲自送到夫人手里,和宫中有关,极重要。”
言则本来还在想表姑娘和夫人的斗法又开始了,接下来要热闹了,可听到和宫中有关,他那点心思就退得干干净净,赶紧亲自去跑这趟腿。
使唤干活
夫人现在是听到时不虞的名字就心情不好,对她送来的信更是接都不想接,她怕自己本来还能活年,被她一气,隻余天了。
当言则说和宫中有关,极重要时,她轻蔑一笑:“还真当自己是谋士了?言则,你是不是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言则曾被夫人调教,素来对夫人打心底里的忌惮,可自从时姑娘来了后,他那忌惮便如被人挖走的雨后春笋一般,就只剩个底子了。
听夫人这般说,他壮着胆子道:“小的从不敢忘。不知夫人可知公子如今的偌大才名,时姑娘说,他名声越大,便是将来身份揭穿,皇帝也不能像按死蚂蚁一般按死公子。皇帝若无所顾忌,公子不是一合之敌,若皇帝需得用阴谋来对付公子,那便总有破解之法。小人等想不了太多,听着这话却也觉得,她是用心在为公子谋划。”
言则一咬牙跪下了:“请夫人以大业为重。”
说到大业,夫人沉默下来,她受尽二十年的苦楚,为的只有这一件事,可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说她是来做谋士的,她怎可能信!
眼神落在信封上好一阵,夫人拿起来拆了,抽出信纸时还做了个深呼吸,可出乎预料,映入眼帘的全是正经话。
“夫人,宫中有一人,浣衣宫尚宫素绢,其妹死于皇帝之手,她欲报仇。请夫人将那个葫芦带上,设法让她看到,若她探问,便说‘宜生’二字。此事只有夫人能办成,劳烦。时不虞敬上。”
夫人将信又看了一遍,问:“她如何得知这些事?”
“时姑娘在乱葬岗捡到了宫中逃出来的人。”言则把何宜生的事挑挑拣拣的说了,他非常知道怎么给时姑娘和公子打掩护,不该说的半个字不说,比如公子也去了,但说出口的全是实情。
“这素绢,可信?”夫人将盒子打开,拿出那个葫芦细看。
“时姑娘极谨慎,若不可信,她当不会冒险。”
“你倒是完全站到她那边去了。”夫人轻哼一声:“我明日入宫。”
“是,夫人受累。”果然还得是时姑娘,能气得夫人把画撕得粉碎,也能使唤夫人干活,言则觉得自己更倒向时姑娘了。
“那个章素素怎么回事?竟然还欺上门去了?据说都请了大夫?不是挺能吗?怎么这么不济事?”
“夫人放心,这都在时姑娘的算计中。”
“我何时不放心过。”夫人把信扔到桌上:“她算计章素素什么?”
身为心腹,言则对这些事自然极是清楚,稍一衡量,他道:“时姑娘算计的是清欢公主。”
夫人一愣:“清欢?”
“时姑娘说,以章家之势,她和公子对上只有吃亏的份,但是清欢公主不会。”
“所以她打算让清欢去对付章素素?她就料定清欢会这么做?”
言则想让夫人更信任时姑娘一些,而这些事一旦发生了夫人也必然知晓,他便完全不瞒着:“时姑娘说,清欢公主骨子里很骄傲,她想收公子做面首却从不勉强,公子在浮生集极出彩之时公主也在,但也不曾打扰。她虽爱貌,但也爱才,且不折辱人。而她都不曾折辱的人,章素素却要折辱,时姑娘说以她的性子绝忍不了。”
夫人比他们更了解清欢是什么性子,她骨子里不止骄傲,还清高,极度清高。时不虞明明还没有多了解她,就已经巧妙的把她用在了最合适的地方。
章素素在清欢面前绝对只有吃亏的份,章续之再位尊都没用。皇帝要用清欢来向世人展示他有多善待兄长的女儿,争抢男人不过是风月之事,他肯定是要纵容着宠着的。
夫人牙痒痒,那时不虞还真有点脑子。
打发了言则,夫人对兰花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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